仔細算算,從孟宣顏離開武明郡大概已經有六七天了吧,孟宣顏很難想象到這六七天之中冷纖蝶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她恐怕心急如焚,而且孟宣顏也知道,現在冷纖蝶似乎沒有什麼辦法能夠來找他。孤立無助,驚慌失措……單是這樣想著,就足以令孟宣顏心疼了。

然而之前迷路時的絕望與恐懼,被野狼圍住時所想到的事情都還在孟宣顏的腦海之中。他知道,無論如何,隻要自己能夠活著返回鴉青墨閣,活著出現在纖蝶麵前,就比自己在這深山之中死了的好。

“穀將軍,我雖然不一定能助你們一臂之力,但一定不會為你們添什麼麻煩的。請讓我跟著你們吧。”孟宣顏說著,站起身來衝穀峙翼和周圍眾人一抱拳。

穀峙翼嘴角挑起一絲笑意,他擺擺手,讓孟宣顏坐下。

“既然如此,宣顏兄弟,有些話我還要告訴你。”穀峙翼的聲音非常沉穩,說出的話來似乎也充滿了威嚴,“你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經過之前的事情,我也就不把宣顏兄弟你當外人了。我們這麒麟營不單是看上去奇怪,實際上也處處都奇怪。所以我希望宣顏兄弟你不管見到什麼,都別好奇,別問,以後出去了,也別對任何人說。麒麟營中很多秘密是不能露在外麵的,若是有了什麼差錯,我們也不能心慈手軟。再者就是我們將要去做的事情。我們麒麟營做事都是皇上親自下旨,除了皇上的,我們誰的都不能聽。哪怕是驍瀚王今天在這兒,我也隻能按照聖旨辦事兒……宣顏兄弟,明白麼?”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要是孟宣顏再聽不明白,那他可就是傻子了。

麒麟營的事情之前孟宣顏都是聽冷承戚說的,而實際上這個神秘的皇帝直屬軍隊到底有多麼神秘,在這兩天的接觸之中孟宣顏已經稍微有了點體會。至少別的軍隊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樣的深山老林之中的。

從當上衙差的那一條起,孟宣顏就一直遵從著師父昌洪凱告誡他的那幾句話,聽到了不該聽的事情,絕對不要多問,更不能出去隨便亂說,見了不該見的東西,分清自己該看還是不該看,但無論該不該看,都要假裝沒看到。

孟宣顏發現,這幾句話似乎特別適用與自己現在的處境。

唯一令孟宣顏有些不明白的,是穀峙翼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到皇上和驍瀚王,這位穀將軍的氣勢似乎都變得有些冷了起來。

但孟宣顏還是決定首先就將這個疑惑壓在心中,不去理會了。他點了點頭,又衝穀峙翼一抱拳,“將軍所言,宣顏謹記於心。”

穀峙翼似乎十分滿意,而後又將孟宣顏交托給了小十九,小十九便領著他重新回到了最前麵他們的那支隊伍。

回來的路上孟宣顏才聽小十九提起,整個麒麟營實際上不止是孟宣顏看到的這兩支隊伍,他們整個營所有人都在這山上,之前在篝火邊坐著的那些,便是帶領那些隊伍的首領們。

“我這個開路的先鋒可是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小十九說到這一點,似乎十分自豪。

孟宣顏看出來了,他們這些人都是好戰的家夥,巴不得在前麵胡衝亂撞。

“剛才隻顧著與穀將軍說話,忘了問哪一位是軍師……”孟宣顏有些遺憾的說。

小十九呲牙一笑,“怎麼?覺得我們軍師厲害啊?嘿嘿嘿,告訴你吧,我們軍師那可是神機妙算的半仙之體,聽說比那位竇先生還厲害呢!不過軍師隻是個‘半仙’,說是還沒學會飛天遁地,所以每次碰到這樣用不了車馬的路,軍師就隻能被甩在後麵了。有專門的人照顧他,用個二人抬抬著他走……”

聽小十九這麼一形容,孟宣顏自動自覺的將那位軍師與竇先生劃歸到了一處,心想,書生文人,大概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吧,也難得他能跟著這些家夥們了。

一想到書生文人,孟宣顏又想起了冷纖蝶的父親冷承戚。當初他見到那老頭兒的時候隻當他是一個平平常常膽小怕事的老頭子,誰又能想到那樣一個沉迷賭場的老頭兒竟然會是朝中四品的大官呢,誰又能想到他現在又會變成縣令呢。

冷承戚像是邁過了一道坎,當初孟宣顏還要東躲西藏的時候沒少了與他聊天,孟宣顏那時候才發現,像冷承戚那樣的文人所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多的孟宣顏不得不佩服他。而等他再與竇先生相識之後,孟宣顏又覺得他們那些文人之間似乎有種相同的氣息,是那種不必說話就能將別人隨心所欲的拉到自己身邊或是從自己身邊推開的感覺。就算是孟宣顏這樣沒怎麼念過書的人在他們身邊,似乎也能很快感覺到他們是想要與他說話,或者是暫時不想被人打擾。這對於孟宣顏而言,是一件很神奇很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