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冷纖蝶如今的身份,還是現在這山寨中發生的事情,都能夠成為安平之殺了冷纖蝶的理由。一個為驍瀚王做事的女子,一個有可能知道他們最大的秘密的女子,為什麼不殺了呢?
可冷纖蝶確實不害怕,雖然沒有找到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但冷纖蝶就是害怕不起來。與之相比,冷纖蝶倒是將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為那一吻的事情煩惱上,對於這一點,冷纖蝶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太傻了……”冷纖蝶喃喃道。
木棠沙不知道冷纖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皺起眉頭又問一句,“你說什麼?”
冷纖蝶像是被驚醒了一樣抬起頭來衝木棠沙笑了一下,輕聲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算是我害怕,老天爺也不會……”
後麵的話,冷纖蝶沒說出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將她的最掩住了,像是她要說的話是一個禁忌。
但木棠沙已經明白了冷纖蝶的意思,便也不再追問了,兩人默默前行,不多時就到了安平之所在的院子。
天色還早,冷纖蝶甚至有些擔心她們這個時候來,會不會讓安平之有些尷尬。安平之總是整夜整夜的彈琴,所以按理來說現在這個時間正好是他在睡覺的時候。
木棠沙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她也並不在意,兩人進了屋子,卻發現留在這裏看守安平之的人少了兩個。
剩下的三個人都抬頭看了看木棠沙,領頭那人衝著左手邊的房門一努嘴,像是在示意她們可以隨便進去。木棠沙拍拍冷纖蝶肩頭,衝她指了指那扇緊關著的木門,而後自己走到那三個男人麵前,蹲下身似乎去與他們討論起什麼了。
冷纖蝶沒有辦法,隻好硬著頭皮敲了敲房門。不多時,房門一開,老管家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沒有與冷纖蝶說話。等冷纖蝶走進屋子,老管家便從外麵將房門關上了。
暖榻的小桌子上麵點著一盞油燈,這小油燈光線昏暗,卻映出了坐在旁邊的安平之。
安平之看上去沒有什麼精神頭兒,他盤膝坐在小桌邊,一手放在桌上支著頭,另一隻手在不住的玩弄著桌上放著的一個粗瓷小茶碗。
冷纖蝶進來,他都沒有抬頭去看一眼,隻是小聲說了一句,“纖蝶姑娘請過來坐。”
他這個樣子反倒令冷纖蝶放心了不少,她走到暖榻旁邊,小心翼翼的坐在小方桌的另一邊,輕聲問道,“我是打擾了安公子休息麼?”
安平之的臉都被那絲絲縷縷垂下來的雪白發絲擋住了,所以冷纖蝶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一陣尷尬的寂靜之後,安平之才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不休息也沒有關係……反正也不會在這裏久留了……”
聽這聲音和語調,冷纖蝶覺得這位長公子現在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所以她幹脆不繞彎子了,直接對他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龍大當家的所說的那筆‘生意’,還請安公子再考慮考慮。”
冷纖蝶說完這話之後,屋中又是一片沉靜。
就在冷纖蝶開始懷疑安平之是不是就這樣坐著睡著了的時候,他卻突然抬起了頭。
安平之渾身上下似乎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哪怕已經是初夏時節,冷纖蝶還是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纖蝶姑娘,你是真的想讓我答應他們提出來的條件麼?”安平之問冷纖蝶。
冷纖蝶有些猶豫,但還沒等她說話,安平之又問一句,“纖蝶姑娘,你就不問問,那些山賊們到底是要用什麼來跟我換他們那些賤命麼?”
“賤命”兩個字從安平之口中說出來,冷纖蝶的心就像是被針紮的一樣刺痛了一下。她呆愣愣望著安平之,實在有些不敢相信剛才的話是他說出來的。
如果自己是前世聽到他說出這兩個字,如果前世他對著自己說這兩個字,冷纖蝶恐怕會覺得痛不欲生吧。
那時的她也是一條賤命,但就算是賤命,也有過一份憧憬。
冷纖蝶長歎一聲,搖了搖頭,對安平之說,“龍大當家的說了,他們所知道的事情是殺身之禍的源頭,既然如此,我當然不想被卷入其中。一切本來就與我沒有關係,我又何必非要……”
“你有何必非要替他們出頭求情呢?”安平之接下了冷纖蝶的話,言語之中滿是冰冷。
冷纖蝶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她皺起雙眉,低下了頭。
過了許久,安平之突然開口問冷纖蝶,“纖蝶姑娘,你難道不好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