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無力感壓在冷纖蝶的心頭,她放聲痛哭,越哭越是傷心。
好在身邊那小花娘像是看慣了女子這樣嚎啕大哭,她隻是輕輕拍著冷纖蝶,嘴裏輕聲安慰著,並不阻止她哭泣。直到冷纖蝶哭累了,眼淚似乎都流不出來了,小花娘才又用汗巾幫著冷纖蝶把淚水擦幹。
“傻丫頭,哭壞了身子那可都是自己的,人失蹤了,再想辦法找不就行了嗎?別說是孟公子那樣有本事的人,哪怕就是一個走不動爬不動的,說不定遇上個好人都得救了呢。”
冷纖蝶自知失態,但小花娘的體貼卻令她安心了許多。痛哭一場之後,冷纖蝶也清醒了不少。小花娘叫來下人,一字一句囑咐著讓人去熬了爽口的淡粥,等粥端上來之後,小花娘勸著冷纖蝶一口一口喝下去。
喝了些粥,冷纖蝶的臉色果然比剛才好了許多。這時小花娘才問起了事情的經過。冷纖蝶也沒有隱瞞,從她與守居一同被惡人攔住開始,一直講到了宣顏大哥失蹤,幾路救援的人都撤回來為止。
小花娘皺著眉頭歎道,“官麵兒上的人果然都是靠不住……”說著,她有苦笑道,“其實啊,我家相公也跟我說過,官家都是人玩兒人,沒有什麼情意之分。纖蝶妹妹你說孟公子與那些人關係不錯,要我說啊,那都是表麵上的。說的好聽點兒,那就是酒肉朋友,說的難聽點兒,他們不也是各為其主麼?人家主子說你們可以去找人,他們就得去,人家主子說,你們都回來,他們不也都乖乖回來了麼。”
冷纖蝶聞言也不由得歎了口氣,心想這小花娘說的話雖然直白,但道理卻是有的。宣顏大哥與麒麟營眾人多算得上是生死之交,與王駕親衛那些人更是稱兄道弟,可事到如今,他們誰能違背穀將軍和杜亦霖的意思出去找人呢?不能說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假的,至少冷纖蝶知道,小十九白重令他們與孟宣顏之間的兄弟情義絕對是真的,可這情義再真,也抵不過上頭一句話來的管用。
說到底,這一切都不過是那麼幾個人爭鬥下來的結果。
皇上,驍瀚王杜亦霖,首輔丞相安龍義,還有他的兒子安平之,五先生竇彥東,這些人是一場惡鬥的漩渦,他們才是一切的根源。
冷纖蝶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她終於想清楚了,自己坐在這裏哭泣,一點用處都沒有。
“花娘姐姐,多謝你了。”冷纖蝶真心的感激這個陪在她身邊聽她哭泣的人,如果不是有小花娘說的那些話,冷纖蝶隻怕也難以這麼快想通這些事情,也難以振作起來。
小花娘看著突然變了個樣子的冷纖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可稍微愣神之後小花娘笑著揮揮汗巾,道,“纖蝶妹妹別說客氣話,我可是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妹妹看待呢。”
冷纖蝶使勁兒點點頭,道,“從今以後,你也是我的親姐姐。”
小花娘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她低下頭,半天才輕聲笑道,“人都說皇城的風水好啊,看來是真的。自從我與相公到了皇城之後,這好事兒可真是接二連三的。不單有了自己的家,還有了個親妹妹……哈哈哈哈……”
話說到這裏,冷纖蝶才想起問小花娘,“花娘姐姐,你今天特意到這裏來,莫非是有什麼事情麼?”
小花娘也像是才想起來,她咂巴著嘴一拍大腿,“可不是有個事兒嘛!”
說著,小花娘神神秘秘的湊到冷纖蝶耳邊,壓低聲音道,“纖蝶妹妹聽說沒有?今年的恩科有可能要取消了。”
冷纖蝶聞言一愣。她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都已經足以令她焦頭爛額了,哪裏還有心思去想什麼恩科?不過小花娘這麼一說,冷纖蝶也想起來了,當初梁三公子的兄長便是以參加恩科的名義從衲岩縣離開的,本以為能夠逃過一劫,可惜後來似乎也被人給殺了。冷纖蝶在武明郡的時候,也見到了不少到皇城要參加恩科的舉子們。
這恩科按理來說應該是國中大事,是早就定好的,冷纖蝶也覺得納悶,這是說取消就能夠取消的事情麼?
武明郡德鼓樓的折柳會似乎還在眼前,當時形形色色的學子在冷纖蝶眼前經過,可現在回憶起來,她卻隻對當時與安平之和賀蕊萍相見的事情印象深刻,除了他們之外,冷纖蝶還能夠想起來的,便是前幾天見到過的那個齊宗燕了。當時齊宗燕還隻是一個爽朗的商人,誰能料到他其實是與賊匪勾結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