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德平震驚之餘反倒冷靜了下來,就在這一瞬間,呂德平覺得自己一下子知道了不少事情。安家養了私軍,賀笠靖想要與安家勾結,哪知卻被安家拋棄,而安家拋棄了賀笠靖之後又馬上將整個武明郡給圍住了……為什麼?難道首輔丞相圍住這麼一座郡城隻是為了與賀笠靖做個了斷麼?
就在呂德平思考這些的時候,就見賀笠靖突然抬起頭來,說道,“為父絕對不會讓那安龍義和安平之得逞!哪怕玉石俱焚,為父也要拚上這一次!”
說罷,賀笠靖緩緩起身,撫摸著黑漆棺材喃喃道,“蕊萍,你等著父親……”
窗外的呂德平一看賀笠靖像是要離開的樣子,急忙轉身悄悄跑出了院子。他一溜煙往外跑,出了內宅那道門,取了自己的盔甲,而後找了個隱秘地方穿戴整齊,匆匆出了郡太守府。可還沒等他上馬離開,就見有下人風風火火的跑出來叫住了他。
“呂大人,郡太守大人正找您呢。”
呂德平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把馬匹交給別人,重新整理一下盔甲,隨著那下人再次回到了郡太守府。
這時賀笠靖已經來到了前廳,他見到呂德平似乎有些驚訝,但隨即又滿不在乎的招手讓他到自己身邊坐下。兩人無言靜候,不多時,巡城營和城防營的兩位統領也匆匆趕到了。
四個人都落座之後,賀笠靖才開口道,“我武明郡被圍困多日,依然沒有朝廷的消息。事態緊急,不容得再等了,本官決定出城與對方首領見上一麵。”
其他三人聞言都表現出驚訝的樣子,可實際上他們心裏早就想到了。郡城被圍這麼多日子,賀笠靖這個做郡太守的卻一直龜縮在自己的宅子裏沒有出現,現在不管是幾個軍營中還是街麵上,都已經有許多不滿的聲音了。如果賀笠靖再不出麵,說不定哪天就會有人集結起來到這郡太守府裏來。
另外兩個統領看上去多少有些放心了,唯獨呂德平暗叫不好。他看到了剛才賀笠靖的樣子,知道他現在什麼都豁得出去,說不定他現在的舉動會將他們都帶上死路,他死了女兒生無可戀,可呂德平卻不想跟著他一起赴死。
然而這話呂德平是沒辦法說出口的,他隻能靜靜聽著賀笠靖的安排。
賀笠靖讓人拿來筆墨紙硯,當場寫了一封書信交給了呂德平,“德平,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讓人將這封書信送出去,然後安排本官與對方的首領見麵。”
另外兩個統領都有些慶幸這苦差事沒有落在自己頭上,他們一邊恭維著呂德平,一邊把自己都放在了事外。
呂德平苦著臉望著手裏這封書信,就仿佛這幾頁紙有千斤重量一般。
朝廷與武明郡的局勢都越來越緊迫,可自從竇皓維入宮之後,他就仿佛感覺不到當初他在驍瀚王府裏每天都能感受到的緊迫感了。整個皇宮就如同是另外一個天地,在這裏生活著的人們都如此平靜。
皇上和燕翎娘娘並肩坐在涼亭中,而竇皓維則坐在皇上另一邊稍遠的地方。他們三人手裏都拿著釣竿,長長的魚線垂在涼亭下麵的湖水中,小魚漂微微晃動,卻許久沒有魚兒上鉤了。
竇皓維覺得無比尷尬,因為除了他們三人之外,所有太監宮女和侍衛都被皇上趕到遠處候著去了。原本竇皓維也想離開,可皇上卻沒準。雖說竇皓維故意離皇上遠一點坐著,可皇上和燕翎娘娘兩人低聲說的話,他也全都聽的清清楚楚。
燕翎娘娘賢良淑德,竇皓維在宮中很快就感覺到了這位娘娘的厲害之處,也明白皇上為什麼會如此寵愛她。但令竇皓維不明白的是,自從他入宮之後,皇上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帶著他,甚至像今天這樣與燕翎娘娘獨處的時候也要帶著他。他知道驍瀚王讓他入宮是為皇上排憂解難來的,可至今為止,他還沒有見到過皇上有什麼危難。一切都如此平靜,儼如眼前這一汪湖水。
“皓維啊,你看今天我們這三人之中,誰最有可能釣到魚?”
也許是發覺了竇皓維尷尬的樣子,皇上笑嗬嗬開口問道。
竇皓維輕歎一聲,道,“皇上您自己用的是剛挖出來的新鮮餌食,給燕翎娘娘用的是飼魚太監專門做出來的餌食,而您給皓維的卻是從果盤裏隨手摘下來的一粒葡萄……這湖水裏的魚兒如果想要嚐個新鮮,那可就便宜我了……”
竇皓維這話惹得皇上和燕翎娘娘不由得笑出聲兒來,皇上邊笑邊指著竇皓維道,“虧你還是帝師府的小少爺,這話說的粗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