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宣顏與昌洪凱的再次相逢使得兩個人都感慨萬千,但同時兩人又都有千言萬語壓在心裏說不出口。孟宣顏一個問題問到了昌洪凱的傷心處,昌洪凱苦笑著搖搖頭,輕聲道,“宣顏,昌大叔不能奢求你能原諒我做過的那件事,隻想讓你知道,我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孟宣顏忍著身上的不適,緊緊追問道,“莫非你為安家訓練這些私軍也是逼不得已?你讓這些私軍去清剿朝陽寨也是逼不得已?”孟宣顏知道如果錯過了今天這個機會,他以後都未必能夠再問出昌洪凱的真心話了,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昌洪凱聽到孟宣顏這連番問題,不由得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孟宣顏居然能夠知道這麼多關於他和他手下這些人的事情,此時他再一想起剛才柳老八他們的說的話,心裏不由的一動。
“宣顏,你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柳老八他們那些人綁到這裏來?”昌洪凱有些緊張的問道。
孟宣顏皺起眉頭沉聲道,“昌大叔,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然後我再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昌洪凱望著孟宣顏,笑著搖頭道,“你這小子真是有出息了,這些討價還價的手段都是我教給你的,你居然敢用到我身上來?你有足夠的籌碼麼?”
一句話正戳中孟宣顏的弱點,他不由得低下了頭。可這時孟宣顏突然想到,在自己沒有離開皇城之前就已經聽到一些風吹草動,也許搏上一次也不會有什麼害處。他打定主意抬起頭來冷聲道,“昌大叔,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的身份。自從官銀被劫一案事發之後,我得到了驍瀚王和帝師府小少爺竇皓維等人的幫助,還與兵務司侍郎冷承戚冷伯父他們一同到子夏巔見到了前朝隱士張承沐和帝師府的五先生竇彥東。甚至還與麒麟營眾人成為了朋友,就連那首輔丞相的長公子安平之,也與我們打過幾次照麵。昌大叔,我從他們口中得到的消息,想必會有你需要的吧。”
孟宣顏報出來的這一連串名字,每一個都讓昌洪凱驚訝不已。他不由得瞪大了雙眼望著孟宣顏,好半天才壓低聲音問,“你……你怎麼會……”
孟宣顏苦笑著回答,“這些全仗一名奇女子在我身邊,沒有她,官銀被劫之後不久我大概就不知道要慘死何處了。”說到此處,孟宣顏又想起自己被綁架之前冷纖蝶失蹤的事情,在那車馬之中他就已經想到了,對方的目標可能從一開始就是自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倒還好了,至少纖蝶不會出什麼事。與他一同出來的那些王駕親衛應該已經把纖蝶給找回去了吧?要說現在孟宣顏最為擔心的,就要屬這件事了。不過他還是按住心神,先應對眼前的昌洪凱。
昌洪凱聽了孟宣顏的話之後這才稍微有些明白了柳老八他們為什麼會受人指使特意將孟宣顏送到他身邊來。顯然現在孟宣顏是一個關鍵人物,有人想要讓他到這軍營之中,而且還要是頂著長公子安平之的名義將他綁架來。為什麼?昌洪凱猜想不到,現在他不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也許兩頭解釋清楚之後孟宣顏能夠理出一個頭緒,昌洪凱猶豫半天,最終決定相信這個自己曾經像疼親生兒子一樣疼愛的人。
“好吧。”昌洪凱長歎一聲,將他所經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孟宣顏講述了一遍。
昌洪凱兩朝為官,做的是大將軍府下屬教軍統領,主管訓練新兵。這是一個沒有什麼油水的苦差事,但昌洪凱以此為樂,做了大半輩子。他訓練出來的兵卒個個都是驍兵悍將,他也因此在朝中聲名很高。然而,樹大招風,大將軍府裏不少人都看著昌洪凱不順眼。直到有一天,皇城外禦城庫走水,一樁大案牽連甚廣,昌洪凱也被陷害,成了待罪之身。
“當時我一家上下二十七口都被囚禁在了刑司衙門,我本以為自己在大將軍手下任職多年,大將軍等見我蒙冤受屈定會幫我想辦法,哪知人心險惡,他們見這樁大案越來越複雜,就想趕快找出替罪羊來讓他們擺脫麻煩。”昌洪凱說起當初的事情,整個人都仿佛老了許多。
孟宣顏雖然有很多疑問,但他並沒有打斷昌洪凱,一直靜靜聽他說。
蒙冤受屈之後沒有盼來大將軍府那邊的雪中送炭,倒是見到了不少落井下石之人。被牽連在案中的朝廷官員漸漸都被處決了,身在牢中的昌洪凱越來越害怕。就在這個時候,首輔丞相安龍義派人到牢中來給昌洪凱傳了口訊,給了他一個活命的機會。
“當時刑司判決已下,將我定了個玩忽職守的罪名。這樣的罪名原本隻會判個削官免職,可事情重大,首輔丞相派人來說,有可能會有聖裁,落我一個秋後處斬。當時我怕了,真的怕了。”昌洪凱說到這裏的時候,眼中都不由得露出無比的悔恨,他緊攥著拳頭,低聲接著說,“所以安家給我恩惠要救我一命,我馬上答應了他們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