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的事上了新聞，卻也沉得很快，在電競圈裏倒是傳遍了。
誰都在說，有一個電競主播借了幾百萬，沒錢還跳了樓。
楚夏從不幫阿南爭辯什麼，也不去看這些消息，解釋要留給懂的人聽，這些看熱鬧的，就算阿南泉下有知，也不會關心的。
阿南的葬禮，她獨自去參加。
來的人不多，電競圈裏熟悉的麵孔更少，都是阿南在老家的親戚。
大夥坐在屋內三三兩兩的聊天，內容多是一些家裏長短，都和阿南沒有關係。
阿南的爸媽招待楚夏。
楚夏把一個白紙包遞過去，說是阿南留下的錢，給小孩買營養品吃。
阿南的遺照居然是大學時候的樣子，理得很短的村頭，眼神很乖張。
一瞬間，楚夏甚至以為這不是阿南，隻是長得和他有點像的人。
有人坐在她身邊，也是個電競主播。
“他還欠了我一萬塊，一萬塊說少也不少，也是我賺來的。”那人歎氣，“人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是我們這寫借錢給他的就遭殃了....他借了你多少錢？”
見楚夏搖頭，那人眼裏露出一絲羨慕。
有三四個人闖入靈堂，堵住了阿南的親戚，是借錢給阿南的人。
“白紙黑字，這人死了，家人得幫著還吧。”
乍看到這麼大數額的欠款，兩個老人不知所措，阿南的親戚暴跳而起。
“還什麼還，誰解誰還，有本事自己找他要去，誰知道是不是看人死了故意加的欠條？”
楚夏隔在氣勢洶洶的兩撥人之間，卻被左右推開，還扭傷了腳。
剛才和她聊天的男人扶著她出了吊唁室，屋內吵架越發的激烈。
“時間到了。”那男人說。
阿南的屍體就是在雙方爭吵下送進了火爐裏。
今天格外的冷，楚夏一個人坐在殯儀館外麵的長椅上，腫脹的腳踝塞得靴子擁擠不已。
她發了個微博，配上了個哭泣的表情。
“楚夏怎麼了？這是殯儀館？”鍵盤把手機遞給眾人看。
常洛今天也在，聞言道：“最近死了個電競主播，叫阿南的，曾經和夏夏一起直播過，估計是在那裏。”
“看樣子可憐兮兮的，腳怎麼扭了？.......老大你去哪裏，怎麼也不關心一下夏夏。”
“買煙。”
楚夏在殯儀館又呆了好幾個小時，那夥鬧事的終於走了，親戚一邊數落著阿南不懂事，一邊給兩個老人出招。
“總之一分錢都別給，讓他們鬧去，有種追到咱那裏去。”
阿南的骨灰正在桌上放著，楚夏對著骨灰拜了拜，出了門。
灰蒙蒙的天竟飄起了雪花，她仰麵看著，抹掉落在鼻尖上的雪。
“夏夏。”
何喬就站在白雪裏，呼出的白氣朦朧的罩著他。
“夏夏。”他又喊了聲，“別怕，我在。”
楚夏笑了笑，又低頭抹掉眼底的淚。
在最討厭的醫院，醒來看見的是他。
現在，在帶走媽媽的，最討厭的殯儀館，看到的還是他。
何喬緊緊的抱著她。
遠處，蕭清肅拍掉肩上的雪，望罩著眼雪中彼此相擁的兩人。
蕭清蘇接近半夜才回了家。
正好下樓喝水的鍵盤調侃：“老大，你說去買煙，結果買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