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鬧鍾一響, 薄熒立即起床, 和往常一樣學習到七點, 然後拿著早餐出門去乘坐校車前往學校。
在即將走進班級大門的時候, 兩名女生麵色興奮地從教室裏走出, 看見薄熒的一瞬間, 她們湊到一起,帶著古怪的笑容和目光,竊竊私語地從薄熒身邊走過。
薄熒心中有些不安。
提著心走進1班, 薄熒立即聽到幾聲“她來了”,許多圍在薄熒前座的男生女生馬上表情各異地散開了。
人群散開後,露出了下麵拿著手機正在公放電影的吳悅, 她看著薄熒, 神色有些尷尬地馬上按了鎖屏鍵,似乎不甘心就這麼被中斷, 屏幕變黑後, 電影的聲音依然持續了短暫兩秒。
薄熒聽出那是《地獄與玫瑰》, 她一次都沒有看過這部電影, 但是她記得裏麵的每一句台詞。
薄熒強裝鎮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她取下書包, 一件件拿出課本和作業,令她的恐慌不斷增長的竊竊私語從四麵八方傳來,薄熒就像陷入了一個黑色的漩渦, 不斷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拉扯著向下陷去。
她最害怕的事發生了。
電影就像一枚拴在她身上的炸彈, 她知道這枚炸彈總有一天會爆炸,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她甚至沒來得及享受幾天平常溫暖的日常,就被命運的一個巴掌拍入地獄。
鄭風一邊興奮地和傅沛令談論著昨晚的賽車比賽,一邊吊兒郎當地走進教室。
寧瀅坐在傅沛令的位置上,和後排的徐俏說著什麼,被徐俏提醒後,看見走進教室的傅沛令,她馬上站了起來讓開座位。
其他學生都在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教室裏的氣氛如此古怪,就連鄭風都有所感覺。
“你們在說什麼?”鄭風好奇地停下腳步,站在徐俏桌前問道。
“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女神是個電影演員呢,人家拍的電影在戛納電影節上可是被選為了開幕電影。”寧瀅捂著嘴笑道。
“真的?”鄭風馬上精神抖擻起來,他拿出手機就要搜索那部電影:“叫什麼名字?我馬上去看。”
“《地獄與玫瑰》,對吧?”寧瀅轉頭看向徐俏:“尺度還挺大的,勾引自己的繼父,又露胸又露腿……”
寧瀅話音未落,她剛剛坐的那個椅子擦著她的腿飛了出去,撞在她身後的課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把她嚇得身體一抖,雙肩內縮,兩手下意識地攥到了胸前,震驚地看向突然一腳踢飛椅子的傅沛令,眼中露著一絲驚恐。
教室裏的竊竊私語在瞬間靜止,無數雙眼睛看向這裏,不僅徐俏愣住了,就連鄭風也沒有料到傅沛令的突然發作,他剛剛漲紅的臉色被這麼一打岔,血色又退了回去。
在落針可聞的寂靜中,傅沛令冷冷看著寧瀅,清楚地說:“誰讓你坐在我椅子上的?”
“我……”現在換成寧瀅的臉色漲紅了,她看了眼徐俏,見徐俏沒有開口,隻得硬著頭發說道:“你沒來……我就坐一下,我看別人——鄭風他們也坐的,就以為沒關係……”
“所以你以為什麼人都可以到我的座位上來坐一坐?”傅沛令的眼裏露著冰冷的譏誚和不加掩飾的嫌惡:“你以為這裏是公共廁所?”
教室裏傳出幾聲噗嗤笑聲。
薄熒和大多數人一樣,是從椅子撞飛課桌開始才注意到教室另一麵發生的事的。
她看著寧瀅在傅沛令的苛責下紅了眼眶,包著眼淚出去給他找新椅子,暗自決定今後要遠離傅沛令,免得也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這麼刁難。
雖然有了寧瀅和傅沛令的新鮮八卦,但談論薄熒和電影的人始終占據了多數,離上課還有五六分鍾的時間,許多學生們拿著手機搜索《地獄與玫瑰》,更有甚者,耳機也不戴,直接將電影公放出來。
傳到薄熒耳中的每一句台詞,都是世間最鋒利的刮肉刀,一片一片淩遲著她的心。
好不容易熬到這一天放學,薄熒馬上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學校,她連校車都沒有乘,徒步走了兩站坐上了一輛回家的公交。
她想起了在北樹鎮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是每到放學就會逃跑,從屈瑤梅和其他嘲笑戲弄她的人手中逃跑,如今她穿上了全新的漂亮衣服,入讀了最昂貴的學校,可是她依然在逃跑,逃離偏見和嘲笑。
公交車中途靠站停下,薄熒無視周遭一直投來的目光,呆呆地看著對麵大樓巨大的電視劇海報。
穿著淺色古裝的美麗少女和英俊的古裝男人分占海報的一角,粉色的花瓣在海報上紛紛揚揚,畫麵美得如夢似幻。
“《返魂香》居然請到了元玉光當女主角?我的天啊,顏控的海天盛筵啊!”
“我要是有她一半,不——十分之一好看都滿足得不得了了,你說她怎麼這麼會投胎啊。”
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女生對著窗外的海報談論。
“我還記得前兩年她剛出道的時候,鋪天蓋地都是‘千年一遇的美少女’報道。不過現在這千年一遇的幾率是不是太高了?你看那個,我覺得以後說不定會比元玉光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