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沛令沒有回答吳旭彬的話, 他走到劉羨對麵, 一分鍾前還坐著薄熒的歐式扶手椅上坐了下來。
“謝謝, 你的人情我記下了。”他說。
“不客氣, 我很高興能幫上你的忙。”劉羨眯起眼, 露出宛若狐狸般的精明微笑。
無人搭理的吳旭彬自己找來一把扶手椅, 加入了後下午茶時光。
“晚上有沒有安排?我把鄭風和羅涇叫上, 大家好好玩一場?”吳旭彬優雅地架起二郎腿,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銀色的香煙盒,打開後遞向了傅沛令。
傅沛令搖了搖頭, 示意不抽:“別告訴他們我回來了,我呆不了多久,七點就要乘飛機回英。”
“走這麼急?”吳旭彬收回手, 自己拿出一根香煙點燃。
“英國有我爸的人。”傅沛令言簡意賅地說道, 沒有詳細解釋。
吳旭彬已經了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塗鳴在那裏還好吧?英國還有沒被他泡過的金發碧眼美女嗎?”吳旭彬打趣道。
“在泡完之前, 他就膩了, 現在他更偏愛棕發棕眼的意大利女人。”
“讓他小心一些, 國外墮胎可沒國內這麼方便了, 別弄出人命了。”吳旭彬玩笑道。
“晚了, 他已經和地下黑醫熟成朋友了。”傅沛令笑了笑。
吳旭彬笑著抽了一口煙, 然後看向劉羨:“羨羨,你能替我去把放在你臥室床頭的那個本子拿來嗎?”
劉羨白了他一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好吧, 你們慢慢聊, 我去看看你的空氣本子是不是真的存在。”
看著劉羨離開花房後,吳旭彬才笑了笑,重新開口:“和她比起來,我才發現以前的女朋友們都是多麼乖巧聽話。”
“有舍就有得,她比你的前女友們聰明多了。”傅沛令說。
“……說的也是。”吳旭彬笑著問:“上午連著兩場董事會你感覺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和你那時的感受差不多。”傅沛令說。
“但是拿到股份的時候,還是覺得沒有白受累。”吳旭彬說:“原本我以為你要到大學畢業才能沾手集團事務,是什麼讓他們改變了主意?”
“時局不一樣了。”傅沛令淡淡地說:“既然已經注定要上戰場,那麼早一天入場也就意味著早一天成長,我已經算是來遲了。”
吳旭彬抽了一口手中已經燃到一半的香煙,慢慢吐出煙霧後,平靜地說:“讓我猜猜,是因為逸博去年開始的擴張行為吧?”
“逸博很早就進軍了文化娛樂產業,但是規模很小,隻是一個試驗性決策,秦昭遠對這個版塊不重視,逸博影業的內部結構也有些問題,所以逸博影業一直沒有發展起來,直到……”
“直到秦昭遠把逸博影業這條線交給了秦焱。”吳旭彬笑道:“這位從去年開始接手逸博集團業務的秦家小兒子已經成了我爸養私生子的最佳開脫理由了,他總以為自己的私生子也能和秦家的私生子一樣驚才絕豔呢。”
“就算是,你也能讓他提前夭折了。”傅沛令握住麵前的茶杯,慢慢磨砂著杯沿。
“哪裏,我當然要好好施肥養育了。”吳旭彬嘴角帶著一抹笑容,漫不經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他想要什麼我就給什麼,女人、金錢……哦,現在還有白\\\粉,畢竟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麼能夠狠下心來拒絕他呢?”
“你真是一個好哥哥。”傅沛令揚起嘴角。
“我也這麼覺得。”吳旭彬也笑:“下輩子要不要來做我的弟弟啊?”
“敬謝不敏。”
“還是說回秦焱吧,秦兆遠把逸博影業交給秦焱也就是十七個月的時間,秦焱就能讓一個持續虧空的不良資產起死回生,從商業天賦上看,秦焱或許還趕不上他大哥,離他父親更是還有一光年的距離,但是這實力已經不容小覷了。”吳旭彬隨手把燃盡的煙頭扔進了劉羨剩著半杯茶的茶杯裏,煙頭被茶水淹沒,慢慢縈繞起絲絲灰白色煙霧。
“一個兒子有能力是好事,兩個兒子有能力,不一定是壞事,但是一個兒子和一個私生子都有能力……”吳旭彬意味深長地看向傅沛令。
“帝國往往都是從內開始腐朽的,我們在防禦之餘,隻要看準時機,在大廈將傾的時候……”傅沛令鬆開握著的茶杯,微微抬起了手,他的手骨節分明,指骨纖長,在透明花房散射進來的陽光照耀下潔白如玉。
那根手指在茶杯上輕輕一推,茶杯往前挪動一步,淺紅色的茶水猛地晃蕩起來。
“希望那兩人不會讓我們等得太久。”吳旭彬露出微笑,金邊鏡框背後的漆黑眼睛裏閃著蝮蛇一般的寒光。
劉羨回來的時候,花房裏已經沒了傅沛令的身影。
她走向依然坐在茶桌前的吳旭彬,嗔怪地說道:“他走的時候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叫管家送他了嗎?我還沒讓他給傅伯父問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