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的車就停在街道對麵, 薄熒徑直地大步走了過去, 坐上了車。梁平後一步坐上駕駛席, 皺著眉, 神色凝重地發動了汽車。
“到底是怎麼回事?”梁平問。
“如你所見。”薄熒神色沉鬱地望著窗外, 不願細談。
“你要是還想在電影圈混下去, 就別得罪傅沛令。”梁平歎了一口氣:“就算你沒有和他複合的意思, 也哄著一點,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骨氣當不了飯吃。”
身後的薄熒沒說話, 梁平警覺地問道:“你不會是想退出《壞男人》吧?”
梁平從後視鏡裏觀察著薄熒的表情,後者望著窗外,半晌後才給他回答。
“他說……我要是和劇組解約, 他就派人去匿名采訪我的小學和初中同學。”
梁平愣了一下, 很快反應過來這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下麵隱藏的深意:“……他知道那些事?”
薄熒笑了一下,那抹笑消失得太快, 梁平還沒來得及判斷出那是一個冷笑還是自我嘲笑, 薄熒就恢複了平靜又沒有生氣的麵容。
“你都能知道的事, 他知道有什麼奇怪的。”
梁平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那些是真的嗎?”
薄熒笑了, 這一次梁平看清楚了, 那是一個陡然尖銳, 充滿敵意的笑,她像是一個受到威脅的刺蝟一樣,把渾身尖刺對準了他:“梁哥說的是哪件事?”
“是我破壞別人家庭, 還是勾引福利院義工?”
梁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抹淒涼, 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低聲說:“看來哪件都不是真的。”
每個明星都有不辨真假的黑料,但是薄熒出道後謹小慎微、謙遜努力,不論是編造“耍大牌”還是“演技爛”都沒有多大說服力,他們能夠用來攻擊她的地方隻有薄熒還在福利院生存的那段時期。
雖然她的公關團隊一直在淨化網絡上她的黑料,但是依然有不少的網民在傳播著薄熒的“光榮事跡”:
“你別看薄熒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其實人家道行可高了。”
“上次我看到一個爆料,博主和薄熒是一家福利院出來的,她說薄熒在福利院的時候,為了和其他孩子搶東西,勾引了當時的義工。絕對可信,因為這條爆料沒過多久就被博主刪了,聽說是被薄熒的團隊威脅了。”
“聽說……”
“據說……”
嘴皮子翻一翻,就能收獲不知情人士的崇拜和驚歎,再由新誕生的這位“知情人士”嘴裏,傳遞到下一個人那裏,流言就如生命力頑強的野草,生生不息。
言語,是最輕的東西,也是最銳利的武器,因為隻有它才可以傷到靈魂,一刀一刀,從內在毀滅一個人。
第二天,薄熒乘劇組大巴前往片場時,發現許多人看她的目光都變了。
昨晚薄熒前腳離開酒飯桌,後腳傅沛令就跟了出去是大家親眼所見,要說隻是巧合,沒人會相信。
在拍戲的間歇裏,就有膽子大的來向薄熒打聽風聲了:“你和傅總……?”來人不論是擠眉弄眼,還是好奇或防備,薄熒一律用無懈可擊的微笑回應:“不是。”
至於說好的出品方辛迪影視怎麼會到頭變成觀蛟娛樂,梁平在打聽了一晚後告訴薄熒,辛迪影視在前不久已經被觀蛟娛樂秘密並購了,除了核心高層以外,就連公司裏的職工大多都不知道自己的東家換了人。其他人知不知道這個消息薄熒不敢肯定,但是邊毓肯定是知道的,否則他當初怎麼會回過頭來邀她重回劇組。
她以為是邊毓舍不得她的演技,她以為是自己的努力起了成效,結果卻隻是一場可笑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