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8 章(1 / 3)

“你們放下自己的事跑來這裏, 難道就是特意來給我難堪的嗎?”薄熒克製著自己的怒意, 嚴厲的目光從陰沉著臉用大拇指抹去唇上血液的傅沛令, 一路掃到傅沛令的對角線, 一雙眼睛旁若無人地牢牢盯在她身上時守桐身上。

要想完全屏蔽一個星途似錦的當紅\歌手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不管薄熒願不願意, 她都能從不同的渠道聽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樣子。

他遠比電視和畫報裏來的消瘦, 薄熒和他分開的時候他還是對於上鏡來說剛剛好的身材,而現在,時守桐一米八七的個子, 看起來卻連六十公斤都不到。

薄熒的目光在他身上極其短暫地頓了頓,接著就移向李陽洲:“鄔經紀人什麼時候來?”

“我問問。”李陽洲二話不說,當著眾人就拿出電話打出去了。

在李陽洲用家鄉話催促鄔貴河快點開車過來的時候, 薄熒看向時守桐, 平靜地說:“回去吧,湯俊該著急了。”

時守桐笑了笑, 右臉頰的梨渦淺到幾乎無法看出, 盛在其中的不是陽光, 而是一抹苦澀。

“我之後沒有行程, 沒關係。”他說。

“你聽不懂她在讓你滾嗎?”傅沛令陰冷地笑道。

“要說聽不懂人話, 你的程度比我更嚴重。”時守桐抬起眼, 淩厲的目光不甘示弱地射向傅沛令。

“你還是先確認了自己頭上有沒有綠帽再說話吧。”在如願看見時守桐變了臉色後,傅沛令又冷笑著看向薄熒:“說起來,現在你和程遐到底是什麼關係?情人?還是又一個護花使者?”

薄熒麵不改色:“這和你沒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 我說過, 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傅沛令目光陰鷙地看著薄熒:“是情人,他總會有厭煩你的一天;是護花使者,他也總會遵照家族的意願成婚,你真的奢望他會護你一輩子嗎?”

薄熒剛要開口,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就隨著開門的聲音一起響了起來:

“那麼,是未婚妻呢?”

程遐穩步走了進來,帶著一句無異於平地驚雷的話語。

李陽洲目瞪口呆地看著忽然出現的程遐,耳邊的手機不知不覺滑到了下頜,鄔貴河的大嗓門從聽筒裏隱隱約約地傳出,而李陽洲渾然不覺,另一邊,聽到程遐公開宣言的林淮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傅沛令看著程遐走到薄熒身邊,神色更加陰鬱可怕,時守桐的臉色驟然慘白,他難以置信地盯著薄熒,垂在腿邊的雙手不知不覺中緊緊攥了起來,他希望聽到薄熒否認,哪怕隻是一個表露抗拒的眼神,然而,沒有。

她的眼中隻是閃過一抹意外,隨即便寧靜地對程遐揚起微笑。

就像千百次對他做的那樣。

分開的三個月裏,每當時守桐覺得自己已經開始麻木時,她的名字就會不經意闖入他的生活,融化他已經凍結的內心。

他曾以為在扁舟台撞見程遐從薄熒家中走出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人生最痛的時刻,後來他才明白,萬箭穿心,不止於此。

真正的痛,是在分手後開始,是半夜醒來,模模糊糊為旁邊提被單,卻發現旁邊空無一人時;是習慣性買了抹茶味奶茶和雙人份甜點,卻發現無人可以分享時;是看著手機發呆一晚,既找不到撥出的理由,也等不來期盼的來電時。痛是持續的、連綿的、不僅沒有隨著時間消退,反而成為心髒上一個久治不愈的痂,每天都有無數個理由重新撕裂,流出其中滾燙的、洶湧的心頭血。

疼痛讓他清醒,讓他注意到了從前不曾注意到的現實。

讓他的心在無數個夜裏燃成灰燼的現實。

“傷得嚴重嗎?”程遐皺著眉,低頭看著薄熒,他的神色雖然一如既往地冷,但是視線卻格外專注,仿佛映入眼簾的隻有薄熒一人。

昨天晚上薄熒和他通話時,才聽到他說三天後才會回上京,而不過一天時間,他就站到了她的麵前,身姿頎長、容貌俊美的黑發青年穿著手工定製的黑色西服,手肘處有輕微褶皺,他冷峻的眉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種種跡象表明,程遐臨時結束工作,馬不停蹄地趕回了上京——

在她可能會需要他的時候,第一時刻來到了她的麵前。

“隻是一些擦傷。”薄熒笑道。

“那就好。”程遐微微點頭,抬起眼來重新看向目光陰沉、沒有說話的傅沛令:“我們是正當的戀人關係,未來還可能是夫妻關係,我的確打算護她一輩子——無論她最後是否接受我的戒指,我都會盡我所能,給她一個無憂的後半生。”

“你還有疑問嗎?”程遐說。

在漫長的寂靜後,傅沛令緊抿的嘴唇鬆開,擰出一個僵硬的冷笑:“……你以為自己贏了嗎?”

他的目光在雙眼空洞、沉默不語的時守桐身上掃了一眼,最後回到麵無表情的薄熒身上,從牙縫裏擠出:“我們都曾以為自己是贏家。”

“……退院手續一會讓餘善齊來辦,我們走吧。”程遐似是厭倦了和傅沛令對話,轉而低頭對薄熒輕聲說道。

在薄熒點頭朝門外走去的同時,程遐抬頭看向傅沛令:“作為一個商人,我能夠理解你在逸博集團的權力鬥爭之中施展手段趁機獲利的行為,但是作為一個男人,我絕不容忍旁人對我的戀人出手。”

“如果傅總還要執迷不悟地將那些小手段用在薄熒身上,我隻能理解為這是傅氏集團對逸博集團的宣戰行為。”

程遐平靜冷漠的視線直直地望著臉色轉青的傅沛令,在數秒後,才結束了無聲的對峙,神情淡然地收回視線,和等在門邊的薄熒一同走了出去。

病房門在神色僵硬木然的時守桐旁邊合上了。

剩下的人或是麵麵相覷,或是沉默不語,李陽洲最先神色恢複如常,他挑起右邊的濃眉,剛要對林淮說話,就被忽然發出聲響的房門給帶去了注意力。

病房門口已經沒有了時守桐的身影。

李陽洲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親近地勾住林淮的脖子往外走去:“林哥,走吧!我請你吃燒烤!”

林淮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李陽洲半拖半拉地帶出了病房,林淮的目光下意識往前掃去,潔白的走廊前端空無一人,薄熒和程遐已經不見蹤影。

“時守桐追過去了……我們……”

林淮還未說完,李陽洲就語氣輕鬆地說:“那兒哪裏還有我們的事呢?我們還是趕去吃第一爐燒烤吧。”

林淮過了幾秒才回味過來,的確,薄熒那裏已經不需要他們的存在了。

“再喝幾瓶酒?”林淮露出一絲苦笑。

“行!今晚我們不醉不歸!”李陽洲大力拍了拍林淮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