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意的爺爺今年已經七十多歲,名叫何鐵血,是參加過1984中越老山戰役的退伍老兵。退伍之後一直保持早起鍛煉的習慣,所以身體一向硬朗。唯一的兒子何明幾次想把老人接到城裏去住,都被老人拒絕了。老人說他一個人生活更方便,也完全有能力照顧自己。何明知道老爸的脾氣,邀請了幾次無果後便不再提這事了。
飯桌上,何鐵血侃侃而談,給孫子講起他參加過的中印戰爭,談到當年他們一個班硬抗越軍一個連的英勇往事,不由得意氣風發,宛若回到了當年的戰場。
何天意可沒在書本上見過這些,聽得心馳神往,差點連飯都忘了吃。
飯後,楊梅去收拾碗筷,爺爺帶著何明和何天意二人爬到屋頂上,望著遠處的一片青蔥,老人突然歎了一口氣。
“爸,你這麼急叫我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事?”何明問。
何鐵血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說道:“何家莊,要拆遷了!”
“啊,咱村是市級重點保護村吧,不是要保持農村原貌麼,怎麼突然要拆了呢?”何明很不解,因為去年景穀市頒布了一條規定:列為市級重點保護村的農村,將享受國家資金補助,不得以任何名義拆遷重建。
“唉,市長換了,規定也就變了,聽說全景穀要拆遷的地方不少呢!光咱鹿湖鄉就有五個村要拆,說是要建什麼環湖新區,村民可以用‘低價買房’的方式買個二居室或者三居室。這裏麵的道道我也搞不懂,所以叫你回來商量商量!咱家的耕地已經被村裏收回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這個百十平的宅院,按照往常來說,兌換一個三居室是沒有問題的,到時候給天意小子做婚房吧!我和幾個老哥們都已經商量好了,到時候一起去住村裏的養老院!”
何明急道:“爸,你這不打兒子的臉麼,上次我都給您說了,現在天意有出息,公司給他分了一棟別墅,現在還空著好幾間臥室呢!咱家這大院子,他們想拆就拆,能給咱多少錢就給咱多少錢,您也別為了這個發愁!”
老人沒有說話,臉上卻分明寫著三個大字:舍不得!
何天意明白爺爺的心情,老人一輩子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出生在此,長大在此,人到了老年都講究落葉歸根,讓他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心裏肯定不是滋味。
何明見狀,隻好說:“爸,不如這樣,您這段時間先跟我們回去住,等村裏的房子分好了,我和梅子和您一起搬回來!您歲數這麼大了,身邊得有個人照應,萬一真有個閃失,兒子一輩子心裏難安啊!”
何鐵血猶豫很久,終於點點頭說:“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我的羊得先賣掉,處理完這事,我自己坐車去你家!”
“成,不過你得提前給我打電話!”
……
爺孫三人又聊了一會天,何鐵血要帶著何明去串門,何天意對這不感興趣,一個人溜出來圍著何家莊亂逛。
不知不覺逛到了村頭,一眼望去,黃色土地延伸到了天邊,令大城市禁錮多年的他心曠神怡。
突然,不遠處傳來吵架的聲音,聽起來吵得很凶,何天意趕緊朝著聲源跑去一探究竟。
轉過街角,一輛高大的拆遷機出現在視野中,旁邊一群穿著製服的壯漢正推搡著一個中年婦女,而旁邊地上,躺著一個滿頭鮮血的中年男人。
何天意一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肯定是因為拆遷出了糾紛,拆遷隊的人動手打人了。他趕緊跑過去,大聲問道:“你們幹什麼的,為什麼打人?”
一群製服男全都愣了一下,不過看到衝上來的隻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毛頭小子後,頓時沒了顧忌,一個禿頭金鏈的漢子指著何天意問:“你算哪跟蔥,敢管爺爺的事!”
何天意先走到傷者身邊仔細看了看,幸好隻是簡單的皮外傷,趕緊掏出電話撥了120。
禿頭被無視,非常不爽地走近過來:“問你呢,你特麼是哪裏蹦出來的?”
何天意掛了電話,忍無可忍,翻身一腳正中禿頭的膝蓋,用力很重,都能明顯聽到膝蓋骨斷裂的聲音。
禿頭殺豬般的叫了起來,何天意冷峻地問道:“我再問一次,你們憑什麼打人?”
禿頭拖動著傷腿慢慢後退,吆喝道:“兄弟們,趕緊上啊!”
剛才何天意的動作很快,以至於製服男們都有些沒看清楚,所以誰也沒意識到何天意的恐怖,聽到禿頭哥一喊,好兄弟講義氣,一個個回到車裏,幾秒鍾掛的功夫,棒球棍、雙節棍、甩棍紛紛亮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