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醒來的時候還感覺如墜夢中。
四周是溫軟而濃稠的液體, 帶著有點腥卻並不難聞的氣味, 卻意外的讓他感到舒適, 顧卿有些茫然的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想要睜開眼睛, 卻發現睜不開, 想要說話, 卻喝了一口水,想要掙紮身體,卻隻感覺到自己的拳頭似乎觸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隨後傳來一聲驚呼。
迷茫的意識短暫清醒了一瞬,周圍有人?
而在驚呼之後,便是一連串怪腔怪調的聲音, 顧卿仔細傾聽許久, 卻隻得了許是哪地方言的結論。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類, 陌生的語調, 都讓顧卿有些無所適從。
除了師父羽化剛剛出山那會, 哪怕直到最後死亡, 顧卿都是智珠在握, 胸有成竹的樣子, 可是此時此刻,顧卿卻再次感受到這種久違的無力感。
是的,無力。
顧卿不知道這是哪裏, 他明明上一秒還在天闕山中靜待死亡, 沒想到下一秒就忽然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難道之前他衝擊道經第四重內境成功了嗎?
不,不對。
他十分確信自己失敗了。
雖然資質上乘,還未及冠就將道經修到了外境第三重的頂峰,但是自從師父羽化後遵照師命出山,為了成煬江山出生入死以致傷了心脈後,他的修為就再不曾寸進過。
這次更是窮盡心血擺出龍門陣,這種糟糕的情況下衝擊道經極為重要的第四重內境,怎麼可能成功?
甚至在那一刻,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心脈斷裂的聲音,也就是說,他必死無疑。
所以此時此刻,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顧卿用自己所能動用的少得可憐的精力想了想,還是沒想明白,最後想著想著,竟在這舒適的液體中睡著了!
! ! !
等到顧卿再次從這液體中醒來的時候,卻是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古怪的地方有些狹小,手腳都舒展不開,每次他試圖動上一動,就能聽到那帶著溫柔的古怪腔調說著聽不懂的話語,不過那些人並沒有傷害他,隻是將他困在這裏,顧卿驚慌之後,竟也安之若素起來。
顧卿陸陸續續又醒了幾次,作為一個意識清醒的人類,總是蜷縮著自然不會舒服,而且出於對陌生環境的緊張感,顧卿用自己有限的動作盡可能的試探著周圍的環境,但是每次觸碰到那種肉肉的感覺,得來的反應無一不是驚呼,輕笑,甚至偶爾還能聽到奇奇怪怪的不知名樂曲聲,讓顧卿愈發覺得古怪。
終於,在不知道第幾次醒來,勉強能聽出這古怪的方言講得是什麼東西後,顧卿終於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古怪了。
因為他還是個嬰兒啊啊啊!
他還在他娘親的肚子裏呐啊啊啊!
作為一個已經活了二十五年還未娶妻的大齡古代封建青年,與一個年輕女子如此親密且毫無距離的接觸,顧卿覺得自己簡直羞臊的不行。
如果他真的是個全無意識的嬰兒還好,關鍵是他不是啊。
於是原本欣喜於自家小兒子如此活潑壯實,每天都和父母熱情的打招呼的顧夫人,最近神色特別不好,就連顧家長都吃了掛落。
“小兒子最近都不理我了,一定是你上次放的戰爭曲子嚇到他了,都說了胎教要聽柔和的曲調,你非要放這個,什麼顧家家訓,不能等他懂事了再聽嗎?”顧夫人怒氣衝衝,沒有小兒子愛的踢踢,顧夫人最近睡覺都不香了。
天大地大,妻子最大,盡管上次聽那個曲子顧夫人也是同意的,但是此時,作為丈夫,顧家長自然要實力背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對,別生氣,別生氣,你生氣了,寶寶也會不開心的,咱們笑一笑哦,放點舒緩的音樂給寶寶聽好不好,說不定寶寶隻是睡著了。”
顧夫人聽著丈夫的話,頓覺有理,於是也顧不得生氣,而是仔細的在光腦中挑選起來,務必要讓小寶貝恢複活潑。
而此時顧家的中心,顧卿,雖然因為羞窘不敢再對自家這輩子的娘親再動手動腳,但是他卻找到了更有意義的事,那就是修煉!
上輩子為了天下傷了心脈,修為到了第三重後就停滯不前,未能繼承師傅衣缽,一直是顧卿心中的痛,如今在母親羊水之中,先天仍在,後天濁氣不曾浸染,正是修煉的大好時機,如果不抓住,簡直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