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魈妖吃了老和尚?”西西問。
“是的,一定是的!”“妖精”很肯定地說。
“那還有小文與小可呢?”西西焦急得哭起來。
“我估計他們一定追去大森林了。”“妖精”肯定的說。
“追去哪裏?”西西睜大眼睛圻著“妖精”。
“這個大廟後麵的原始大森林!”“妖精”一字一句地說
“神馬?原始林?”西西還不相信。
“對對原始林。”“妖精”肯定地說:“小文和小可肯定去了原始大森林。”
“什麼時候?”西西明知故問。
“當然是昨晚上啊!”“妖精”故意說:“那麼好的天氣,剛下過雨,然後又天晴了,月亮出來了,多麼浪漫的時光啊!他們兩個去到那個浪漫的地方,嘖嘖,想起來就浪漫啊!就叫人心醉啊!”
西西瞪著“妖精”兩眼發著綠光,然後就沉默不語了。
“妖精”卻繼續嘲弄道:“啊!那樣的時光我隻經曆了一次啊!就是在那條船上,那條最後的渡船上,我與一位帥哥哥的那一夜情就讓我終生難忘啊!就是現在讓我去死,隻要我想起那晚,我也就值了,雖然那時光是那麼短暫。然而昨晚,昨晚,他們有整整一個晚上的在大森林,他們想怎樣浪漫就怎樣浪漫啊!那是多麼愜意的時光啊!”說著,“妖精”對著西西做了一個怪相,然後竟然還唱了起來:“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我是一隻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獨,滾滾紅塵裏誰又種下了愛的蠱,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隻為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天長地久都化做虛無。”
“狐狸精!”西西知道“妖精”是在報複她過去對她的吃醋,就眼睛一瞪,咬著牙狠狠地罵了一句。
“是啊!我是狐狸精,狐狸精有什麼錯?不就是要追求愛嗎?”“妖精”大言不慚地說著又繼續唱。
西西很煩,也恨得她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於是說:“唉――!這島上是鬼妖當道,我們正經女人沒有市場了啊!”然後,長長地歎了一聲,接著就用她的拿手武器朗誦來對付“妖精”:“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哦,狂暴的西風,秋之生命的呼吸!你無形,但枯死的落葉被你橫掃,有如鬼魅碰到了巫師,紛紛逃避:黃的,黑的,灰的,紅得像患肺癆,嗬,重染疫病的一群:西風嗬,是你以車駕把有翼的種子摧送,黑暗的冬床上,它們就躺在那裏,像是墓中的死屍,冰冷,深藏,低賤,直等到春天,你碧空的姊妹吹起她的喇叭,在沉睡的大地,將色和香充滿了山峰和平原:不羈的精靈嗬,你無處不運行;破壞者兼保護者:聽吧,你且聆聽!沒入你的急流,當高空一片混亂,流雲像大地的枯葉一樣被撕扯,脫離天空和海洋的糾纏的枝幹。成為雨和電的使者:它們飄落在你的磅礴之氣的蔚藍的波麵,有如狂女的飄揚的頭發在閃爍,從天穹最遙遠而模糊的邊沿直抵九霄的中天,到處都在搖曳欲來雷雨的卷發。對瀕死的一年你唱出了葬歌,而這密集的黑夜將成為它廣大墓陵的一座圓頂,裏麵正有你的萬鈞之力在凝結;那是你的渾然之氣,從它會迸湧黑色的雨,冰雹和火焰:哦,你聽!”西西的朗誦聲最後成了怒吼聲,眼睛直視著“妖精”,狠不得活吃了她。
“妖精”這時卻突然一笑:“好啦!我的西西姐,我知道你心裏難過,我心裏也難過,我的幹爹就這麼被什麼妖怪吃了,屍骨在哪裏還不知道,你說我心裏痛嗎?”
西西就突然也停住了鬥氣,她望著傷心的“妖精”說:“一定是被那個魈總吃了吧?”
“是啊!既然是這樣,我們何必在這裏鬥氣呀!唉,隻怪我!”“妖精”歎道。
“既然是魈鬼妖吃的老和尚,又不是你,怎麼能怪你呢?”西西忽然望著她也生起同情來說:“自找沒趣呀你!”
“不,是我!是我!”“妖精”長歎一聲:“唉,的確是我,我不但害死了老和尚,還害死了我那可憐的父親,可憐的父親呀!我不是人不是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