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張府,張昌宗忍不住的問道:“三哥,你真打算認那小子為主?”
張庭冷笑道:“就憑他就想當張家家主,還嫩了點,不過……”
張庭停住腳步,繼續道:“不過此子不可留。”
張嘯驚道:“三哥難道想殺他?這不太好吧,他畢竟是涼國張氏之後,實在不行,把他趕出襄陽就是,沒必要殺他吧!”
張庭冷聲道:“老五,你可別胳膊肘往外拐,你可別忘了,當年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怎麼會有今日。”
張旭道:“三弟,就別埋怨五弟了,難道真的非要殺他不可嗎?”
張庭道:“二哥,你今日難道沒有看出來嗎?此子絕非池中之物,他跟我們所聽說的那個涼王世子完全不一樣,若他執掌張家,哪還有我們的活路。”
張昌宗也頷首道:“這點我也有同感。我聽說那涼王世子庸碌好色,可今日我們所見之人,雖然年紀尚小,但卻沉穩冷靜,鋒芒畢露,似乎不太容易對付啊!”
張庭道:“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殺他嗎?因為他的眼神,竟然讓我感到害怕。”
張庭微頓,繼續道:“要殺他就要快,不能他站穩腳跟。我聽浩兒說,他的手下裏還有個高手,一直跟著他,所以要想殺他,就必須先解決那個高手。”
張旭道:“我同意三弟的意見。”
張昌宗笑道:“我反正聽三哥的。”
張庭望向張嘯,張嘯見他們都看著自己,也無奈的說道:“既然……既然你們都同意這麼做,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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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城,北街。
楊氏紙紮鋪。
紙紮鋪在北街的一個拐角處,楊氏紙紮以其做工精細,紙紮惟妙惟肖而聞名於襄陽,但凡家裏有白事,很多人都喜歡光顧楊氏紙紮。
紙紮鋪的老板叫什麼名字沒人知道,大家隻知道這個老板看起來大概五十歲左右,駝背,整個人弓著身,就像在背上背口鍋,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叫他羅鍋老楊,久而久之,大家也習慣了這樣稱呼他。
羅鍋老楊從七年前來到襄陽城,開了這家楊氏紙紮鋪開始,就沒有離開過襄陽。為人老實本分,安靜的守著紙紮鋪過日子,期間,也有熱心的街坊鄰裏見老楊一人寡居,想給他介紹婆姨,一起過日子,但都被他婉拒了。
張庭走進紙紮鋪的時候,羅鍋老楊正在糊著紙紮,他雖然年紀大了,但他的動作卻緩慢而沉穩,粘了漿糊的棕刷自上緩緩而下,沒有猶豫,沒有停頓,布滿青筋的手異常的穩。
羅鍋老楊專心致誌的糊著他的紙紮,張庭進來他似乎都沒有發覺。
“羅鍋老楊。”張庭喊了聲。
羅鍋老楊隻是撇了張庭一眼,便不在理會他,而是繼續專心的糊著他的紙紮,動作顯得更加緩慢了。
但凡生意人,見到有客人進店鋪,都是笑臉相迎,可這羅鍋老楊卻恰恰相反,他的做法似乎不太像一個生意人。
讓人奇怪的是,張庭竟然沒有催促,而是在鋪子裏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安靜的等待。
在襄陽,能讓張庭這麼做的人,並不多。
當紙紮的最後一道工序完成,羅鍋老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一邊翻轉著紙紮檢查疏漏之處,一邊用微微沙啞的聲音說道:“客人想要買些什麼?”
張庭道:“我想讓你幫我做一盞燈籠。”
羅鍋老楊頭都沒抬,淡淡的說道:“鋪子裏有現成的,客人可自去挑選一盞。”
張庭道:“我要做的不是普通的燈籠,而是孤燈。”
“孤燈?”羅鍋老楊將手中紙紮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後起身,整個人像條蝦一樣的弓著,走到張庭麵前,抬起頭,眼皮上翻望著張庭說道:“孤燈價高,而且不容易做,客人幾日要燈?”
“三日之內。”張庭道。
羅鍋老楊道:“客人要貨的時間似乎有點急啊!”
張庭問:“能做好嗎?”
羅鍋老楊沒有再說話,而是走到旁邊的貨架前,踮著腳從架子上取下一盞燈籠,並從案上拿過一支毛筆,蘸上墨,在燈籠上寫下八個字:江湖夜雨,一盞孤燈。
羅鍋老楊放下筆,將燈籠遞給張庭,問道:“客人既然知道我這個地方,想必客人也應該知道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