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雖然人數眾多,但畢竟都是赤手空拳,麵對全副武裝的兵士,依然處於弱勢。
此時有很多流民均已受傷,身上傷痕累累。縣兵也有不少人受傷,陸續則被一群縣兵護在中間,邊打邊退,他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一發不可收拾。
麵對著這群憤怒的失去理智的流民,看著受傷的縣兵越來越多,陸續有些心怯了,他大聲喊道:“弓箭手準備。再有上前者,殺無赦。”
這是他最不願意下的命令,因為那樣的話,就將意味著一場屠殺。死個把人或十來個人,無所謂。可若是死太多,這就不是他或者他身後的家族所能承受的了。
可是他現在騎虎難下,進退兩難。他希望這些賤民能夠被他的陣勢所嚇唬住。
三十名弓箭手,分成前後兩排,前蹲後立,弓已拉滿,箭已在弦,一觸即發。
就在此刻,常青一隻手托住張大豫從城樓上一躍而下,落地之處正好是流民與縣兵的中間。
這突如其來的兩個人,讓雙方都愣了下。
原來張大豫等人到了城門口時,見城門口的流民拚命的往城內湧,個個臉上神情激憤,料想必是出事了。
可城門口被流民堵的水泄不通,張大豫隻能讓常青帶自己躍牆而入。
城牆不高,再加上常青輕功卓絕,帶著張大豫倒也不吃力。
“我乃新任清遠縣令張大豫,都別再打了!”張大豫大喊道。
“是三少爺……三少爺來了,別打了!”這些流民中很多人都在襄陽城北見過張大豫,見他來了,皆停下手。也有一些人沒見過張大豫或打紅眼的流民,還在那和縣兵死磕。
張大豫上前一把將他們扯開,“別打了。”
“敢問壯士高姓大名?”張大豫環視了下四周,目光在那壯漢身上停留,問道。
那壯漢忙躬身拜道:“回大人,草民高雄。”
張大豫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雄見問,便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說與張大豫聽。張大豫越聽臉色越難看。
聽完高雄的話,張大豫陰沉著臉,深吸了口氣,對著眼前黑壓壓站著的流民,大喊道:“這件事我已了解,大家先把傷者送往醫館醫治,費用由我承擔,大家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聽到張大豫這話,陸續在心裏冷笑,交代?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對這群賤民有所交待,哼!真是可笑!現在整個清遠已是一個亂局,要人沒人,要兵沒兵,我倒想看看你能怎麼交代?
高雄轉身對著眾人喊道:“大人說會給我們一個交代,我相信大人一定會說到做到,所以我們聽大人的。我們先送傷者去醫館,其餘人在此等候,別擋著城門,讓出一條道。”
適才高雄領頭對抗官兵,勇猛非常,大夥已然對他較為敬服,此刻見他如此說,自然也沒有什麼異議。
高雄挑了些精壯青年扶傷者,並讓本地百姓帶著前往醫館,接著又讓眾流民清出一條道。
張大豫見高雄處理的有條不紊,心中不禁大為讚賞。此時見葉天行和烏三牽著馬走進城,便說道:“烏三,你隨那些受傷百姓一起去醫館,我怕醫館會為難他們。”
“諾。”烏三跑前幾步,幫忙扶著傷者前往醫館。
“高兄弟。”張大豫叫道。
高雄趕緊上前,躬身道:“大人。”
張大豫道:“我還有事處理,此地便交於高兄負責,望高兄能約束百姓,莫再生是非。”
高雄躬身道:“大人將此事交於草民,足見大人對草民的信任,此處旦有是非,大人可唯草民是問。”
張大豫拍了下高雄的肩膀,微笑著說了聲謝謝。
這時候,丁俊、羊威、李戰三人匆匆趕來,他們也是剛剛聽到消息,說縣兵與流民在城門口發生了衝突,便立即趕了過來。此時見張大豫已在此處,丁俊上前在張大豫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
張大豫聽完,笑道:“走,我們去縣衙。”話畢,徑自往縣衙方向走去,走過陸續身邊時,竟連正眼都沒瞧陸續一眼,似乎陸續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
陸續剛才一直在冷眼旁觀,見張大豫這麼快就將這件事平息下來,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他的心裏在問自己,這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嗎?他所表現出來的能力,跟他的年紀完全不相稱。
望著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的張大豫,陸續的心裏隱隱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張大豫在不遠處停住腳步,回過頭,麵無表情的盯著陸續,許久才開口問道:“你就是陸縣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