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氏一下被他鎮住,吃驚地看著他。
“還有你,要死要活給誰看?”葉蘇心憤怒地指著葉蘭澤,“你哭過了也鬧過了,錢家或者說錢多串可曾給過你半點兒好臉色看。你不是沒人要嫁不出的醜八怪,非要丟三下四求著別人要嗎?就算不要臉,總得給我們一點兒臉吧?”
“就算錢家不想娶咱蘭澤,可二房也是在欺人太甚,他們不是不知道蘭澤的心思。蘭澤都差點兒為了錢多串丟了命,他們咋還好意思讓他們的閨女嫁給錢多串?”嶽氏陷入到了瘋狂之中,她心裏本來就嫉妒二房,雖然從娘家回來之後,她收斂了許多。但那種嫉妒還是有的,隻是被壓抑了而已。如果不是今天葉子楣和錢家的事情刺激了她,嶽氏估計也能慢慢壓製下那份嫉妒。
可是二房和錢家為什麼那麼過分?
“欺人太甚?他們欺負誰呢?錢多串和我們有關係嗎?蘭澤喜歡人家,錢多串就得娶她,別人都不行。還是說,隻能是葉子楣不行?”葉蘇心氣得要死,他心裏也很難受。
“你到底是誰的兒子,為什麼口口聲聲向著二房?蘭澤才是你的親妹妹。對,你說得對,別人都行,就二房的閨女不行。她明知道蘭澤……”嶽氏哽咽得說不下去,她感覺自己要瘋了。
“那你去鬧,現在去二房那邊鬧,我絕對不攔著你。你隻要不怕越清王翻臉,不怕我們兄弟幾個的下場太過淒慘,不怕蘭澤丟臉,你就過去。”
葉蘇同從沒有見過葉蘇心如此猙獰的模樣,他想到了以前自己的混賬,深深地歎口氣。
人經曆過彎路,往往會變得成熟,葉蘇同變得比以前要成熟許多。他有些悲哀地看著嶽氏,終於體會到了當初葉蘇涼的失望。
作為旁觀者,冷靜下來,他自然看出了嶽氏不對的地方。
“好,我現在就去。我要問問他們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嶽氏火冒三丈,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娘,別去。”葉蘭澤哭著拉住她。
“憑什麼不去,是他們欺負人。”嶽氏哭起來。
“娘。”葉蘭澤身心疲憊,嶽氏一用力,她就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蘭澤。”嶽氏大驚。
“娘,別去,求你了。”葉蘭澤腦袋暈乎乎的,眼前發黑,人一下去昏過去。
“蘭澤。”
“趕緊將她抱到床上去。”
葉蘇心兄弟幾個也慌了,將葉蘭澤放在了床上。
這時候肯定不能去二房找人過來看,葉蘇心一狠心轉身去找村裏的赤腳郎中過來。
村裏人也沒有想到,過來下聘的人居然是錢家。錢家居然看中了葉子楣,錢家比起越清王,可能差了一點兒,但是錢家有錢呀,想想,全南靖國各州幾乎都有錢家的糧鋪,這樣的財力,誰能比?
葉子楣要是嫁過去,簡直就是掉進金窩去了。
中午的時候,各家各戶都在議論錢家和二房的事情。
“子楣妹妹,你多吃點兒。”飯桌上,錢多串有點兒男孩子的羞澀,但更多的是在獻殷勤。
葉子楣羞得恨不得鑽到桌底去,這小子太孟浪了。
錢夫人也感到丟人,這傻兒子喲,討好女孩子,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麵呀。
馬氏心裏十分高興,她本來對錢多串就十分滿意,看到他對葉子楣上心,心裏就更高興了。
“你小子行呀。”葉蘇涼偷偷在桌底用腳踩錢多串。
丫的,他和錢多串稱兄道弟那麼久,居然沒看出這小子對子楣有別樣的心思。
“得叫妹夫。”錢多串糾正他。
葉蘇涼……
丫的,這小子忽然變得正經起來,他都有些不習慣了。但錢多串說得也對,他又不好反駁。葉蘇涼幹脆送了他一個白眼,就是不改口。
馬氏和老夫人的嘴巴就沒有合攏過,這門親說開了,雙方都很滿意。總之,這一天,大家全都很高興,就是陳氏和葉老爺子看到其樂融融的場麵,也忘記了一開始的心裏那點兒不快。
接下來三四天,因為葉蘭澤又生病,村裏人在背後對錢家和葉子楣的事情也有悄悄的議論。不過年輕人大多在書院裏接受過“開明”洗腦教育,對錢多串和葉子楣的事情反而更容易接受。
幾個族老和村長,更不會主動得罪錢家和二房,當然仔細想想,他們也管不到人家家世。葉家看不上葉蘭澤,總不能逼著錢家去逼葉蘭澤嗎?所以,他們各自管好自己一脈,很快,不和諧的議論聲就在葉家村消失了。
“要不,讓人送點兒吃的去大房?”葉子楣憂心忡忡地問葉子衿。
別看她平時嫉惡如仇,做事風風火火的,實際上,她比誰都心軟。
“不用過去。”葉子衿不讚同,“人總是要學著長大。姐,你不用對葉蘭澤有愧疚心理。你並不是從葉蘭澤手裏將人搶過,錢多串稀罕你,隻能說明他和葉蘭澤沒有緣分。你要是表現出心虛,反倒讓人覺得你不占理。”
“可是……。”輪到葉子楣優柔寡斷起來。
“沒有任何可是。”葉子衿搶著打斷她的話,“姐姐隻要做好自己就行,與其有那個閑時間去關心別人,還不如多花點兒心思在設計和管理上了。”
玩偶和毛巾作坊開設以後,葉子衿忽然發現陶杏兒和葉子楣都是人才。
陶杏兒和葉子楣的女工在繡房裏,並不是最好。但兩個人對作坊裏的事情十分上心,她們兩個在作坊裏開設了一塊設計獎,鼓勵作坊裏的女工們能想出更多的主意,將織布、玩偶和繡活做的更精致,更活一些。
“對了,妹妹。你說的襪子,我們幾個琢磨一下,快要成型了。等出來了,我拿給你看。”葉子楣笑眯眯的轉移了話題。
葉子衿點點頭,“如果襪子能織出來,那麼我們作坊裏會再添一個大的收入。對了,棉花怎麼樣?”
“棉花打叉後,果然跟容易結桃開花。定州一帶凡是領了苗和種子的人家,收上來的棉花除去自家留下二十斤,其餘的全都按照市場價格收上來了。第一批和第二批棉話品質都很好,往後的棉花質量可能要下降許多。”葉子楣回答,“嫂子和哥哥一直在把關。”
“質量差的棉花,價格也往下降。”葉子衿叮囑。
“那是必然。可是作坊裏出了內奸,我們卻總是找不到,怎麼辦?”葉子楣擔心地問。
“我再給你們一批設計,會有人查出來。這事你和嫂子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葉子衿笑眯眯地叮囑。
葉子楣微微點點頭。
葉蘭澤臥床不起,嶽家聞訊又趕過來看了一遍。
來的還是老兩口與和嶽冒,他們到家裏的時候,葉蘇心三兄弟並不在家。等他們放工回到家,人就走了。他們看到桌上的禮品才知道嶽家來過了。
葉蘇協有心想嘮叨嶽氏幾句,讓嶽氏離嶽家那邊遠一些。但葉蘇心攔住了他。
不過嶽家來了以後,也有好處,那就是葉蘭澤居然被他們說服,從床上爬起來,再也不提錢多串和葉子楣半個字。
“明日我去上工。”飯桌上,葉蘭澤輕聲說。
陳氏和老爺子一愣,葉蘇心兄弟三人也是一愣。
“蘭澤,你咋想清楚呢?”葉蘇同憨憨地問。
“他們都訂了親,我總不能為了他們而傷心一輩子吧?”葉蘭澤臉色還是不好,不過,人要顯得精神很多。
葉蘇心眼神閃閃沒有說話,葉蘇同和葉蘇協卻很高興。
“妹妹,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我們也就放心了。”葉蘇同欣慰地看著葉蘭澤。
葉蘭澤沒有說話,放下飯碗回房去了。
陳氏和老爺子聽了,臉上也露出如釋其重的神色。
第二天一早,葉蘭澤和嶽氏果然去了作坊。繡房中,最多的就是女人,常言說,三個女人一台戲。
在這兒上工的,不但有葉家村的姑娘媳婦,還有其他村的女孩子,至於容峘找來的繡娘,則是在作坊最深處,誰也不能進去。
大家看到嶽氏和葉蘭澤母女一同過來上工,個個臉上全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不過作坊裏規矩嚴,誰也不許在這兒說什麼閑言碎語,所以倒是沒有一個人說什麼風涼話。
葉蘭澤見狀倒是鬆了一口氣。雖然說,過來上工之前,她已經有麵對閑言碎語的心理準備。但要是大家真的當著麵說,她覺得自己心裏還是受不了。
好在大家全都給麵子,沒有人亂說。
葉子楣和陶杏兒進來的比較晚一些,她們進了作坊,就看到了還沒有來得及坐下的嶽氏和葉蘭澤。
雙方目光對上的時候,葉子楣眼中閃過一絲狼狽之色,而葉蘭澤則倔強地盯著她看。
“好些了嗎?”葉子楣尷尬之餘,鼓起勇氣問。隻是問過以後,她又覺得後悔了。
這話聽著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
果然,葉蘭澤聽完,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她氣呼呼地回答,“當然好了起來,躺了這麼多天,就算身體不爭氣,也該好轉了。堂姐定親,我身體不爭氣,還沒有來得及給堂姐道賀了,恭喜堂姐找了一個如意郎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