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氏清楚,隻要她不犯事,萬一葉良福要是欺負她,葉子衿到時候肯定站在她這一邊,就是兩個老的也會被葉子衿所左右。反正七七八八想下來,嶽氏心裏的不平就平靜下來了。
二房發達不錯,她這一房也不差。就說村外的酒樓吧,雖然才開業不久,但每一日幾乎可以用日進鬥金形容,嶽氏相信,大房的日子也會越過越好。
因此,對於嶽冒的到來,嶽氏有些不高興。
嶽冒也察覺到她的改變,心裏更加不高興。
嶽氏這邊從葉子衿那兒得到了好處,所以心裏對葉子衿的記恨就消散了。但他心裏的記恨還在。
他嶽冒是讀書人,在書院裏,就連先生都誇他的學問好。可他的戶籍在定州,要想中舉,就必須經過越清王。
或許是因為嶽蓉和大老黑家的事情影響到了他,他去年去考秀才卻直接落選了,還得了一個品行不端的評語。
就衝著那份評語,嶽冒就知道他這輩子算是完了。果然,他再回到書院的時候,書院裏以往對他比較賞識的夫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樣重視他了。
這一切都是葉子衿和越清王所害,他絕對不會放過葉子衿和越清王。
小人心性的人就是,但凡遇上一點兒不如意就會將責任算到別人頭上。而實際上,嶽冒之所以沒有考中秀才,還得了那樣的評語,完全是因為他自己好賭,加上眼高手低,同窗之間口口相傳的結果,當然,當初他在葉家村算計人的事情,也被人扒出來了。連王妃家人都敢算計,誰還願意和他交好?
至於越清王和葉子衿,就他這樣的一個小人,夫妻兩個根本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過。
嶽氏不鹹不淡的反問讓嶽冒心中的怒火不住往上冒,不過他知道這時候,他不能發火,他還要利用嶽氏這個傻貨了。
可是,他卻低估了嶽氏的性子,“二房搶了表妹的好名聲,搶了表妹的好姻緣。二房現在享受到的一切榮華富貴,明明都應該是表妹的,這口氣,姑姑難道就這麼咽下去呢?”
嶽氏低垂眼簾,再一次聽到嶽冒提起以往心頭的恨,她的內心居然半點兒漣漪都沒有起。
“你表妹就是普通人,名聲是自己掙的,二房搶啥?至於錢家,你表妹也不屑給人當妾。”
不屑給人當妾?嶽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這會兒說得好聽,當初是誰要死要活鬧的?
“錢家當初分明已經遞了話,要和表妹結親。如果沒有二房在其中挑唆,這麼親事簡直就是帖板上釘釘的事情……”他不死心還想誘惑嶽氏和他同仇敵愾。
嶽氏搖搖頭,“我說了,我閨女不給人當妾。就算是再好的人家,我也不會答應讓她給人做妾。當初,錢家是遞了話,不過是個誤會,我還以為他們家是想娶蘭澤了。這就是個誤會,當初,他們不是也找了二房,還被二房打了出去了。”
油鹽不進!嶽冒氣得要死,他還想繼續勸說下去。
門外卻響起了葉蘇心等人說話的聲音,嶽冒立刻閉上了嘴巴。
葉家的幾個表兄弟對他可沒有好臉色,特別是葉蘇心狡猾得簡直像一隻狐狸,嶽冒站在他麵前,總覺得什麼心思都會被他看破一般。因此,嶽冒對他有些犯怵。
“表哥、表弟回來呢?”嶽冒先打了招呼。
葉蘇心兄弟幾個一起回來,今天發了工錢,兄弟幾個正在討論作坊裏的發展,一進去,沒想到卻先看到了嶽冒在。
兄弟三人如啞巴一般,頓時都不說話了。
嶽冒見狀,心裏氣得半死,不過他很清楚,這口氣絕對不能發。否則的話,以後再想登門,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你們幾個上工,每日可是辛苦?姑父的酒樓那麼好,你們怎麼不省出一個人過去幫忙?”嶽冒顯得十分隨意。
常言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葉蘇心兄弟幾個就算對他十分厭惡,看到他笑眯眯客氣的模樣,也不好直接趕他走。
“酒樓又不是爹一個人的,我們過去湊什麼熱鬧?”葉蘇協不客氣地回答,“我們兄弟三人在作坊裏幹,每個月也少說有小二兩的銀子拿,加上獎金和福利,比鎮上的賬房先生還要實惠。”
嶽冒聽他言語之間都是自豪,心裏更恨了。哼,葉家生活好起來,居然直接就甩了他們嶽家,半點兒也不仗義。
既然葉家不仁,就別怪他不義。
即便是葉蘇心兄弟幾個對嶽冒不喜,也不好將人趕走。嶽冒頂著壓力,在葉家吃了中午飯才回去了。
“二哥,他咋沒事就往我們家裏跑?”葉蘇協擔憂地問。
“隻要管住娘就行。”葉蘇心淡淡地說。
葉蘇同聽了,點點頭,“我們兄弟三人都留心一些,就是爹那邊,也讓他留心一些。”
兄弟三人雖然對嶽冒的到來不高興,不過好在嶽氏最近沒有流露出半點兒不對勁來。她將家裏安排得十分妥當,也願意幫秦氏或者傅氏下廚房喂豬喂雞,到點則是安靜地在作坊裏做事。
兄弟三人一連盯著她半個多月,也沒有發現她身上有什麼不妥,於是就放棄了。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大房真正出事的不是嶽氏,而是葉蘭澤那個悶葫蘆。
出事的當晚,葉蘭澤除去在作坊裏多加了一會兒班晚回來一炷香時間外,和往常相比,並沒有任何的不同之處。
反正老宅子裏的人,沒有發覺她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一天晚上,葉家村的人都早早就睡下了。半夜的時候,沉睡的人就聽到後麵作坊裏傳出敲鑼打鼓的聲音,還有人大聲吆喝著說走水了。
醒來的人一聽,二話不說,操起家裏的水桶盆等盛水工具,就拚命往後麵的作坊跑。
作坊雖然是葉家的,但平安鎮所有人都從中受益,特別是葉家村的人,受益最多,村裏人誰也不想作坊出事。
住在員工宿舍樓中的工人,更是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接著是葉家村的人,再後來是住在背麵到葉家村這邊打短工和附近村子裏的人。
聲勢很大,但實際上,等人全都到齊的時候,卻傻眼了。
因為大家發現,其實真正的作坊並沒有走水,走水的隻是作坊外和幾個小作坊內部院子裏燒了柴火。
“咋回事?”馬氏氣喘籲籲地問。
葉良祿臉上也是驚魂未定。
“怎麼會起火呢?”幾個族老年紀大,也顫顫巍巍在家裏人攙扶下到了現場。
所有人全都不明所以,容峘和葉子衿站在一處麵無表情,葉蘇明幾個卻是氣得半死。
“葉蘭澤勾結外人放火。”葉蘇明恨不得上去直接踹死葉蘭澤。
“你血口噴人。”嶽氏也過來了,一聽葉蘇明的話,她就跳出來驚叫起來。
被葉蘇明一提醒,大家這才發現,葉蘭澤滿臉黑灰,頭發淩亂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
“蘭澤?”葉蘇心兄弟幾個見狀,心都涼了半截。
“你?”葉老爺子氣得渾身打顫,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是我做的。”葉蘭澤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承認。
“蘭澤你?”葉子楣驚訝地看著她,眼神裏全是愧疚之色。
錢多串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趕緊抓著她的手,將她拉在自己的身邊。
“我生氣就放了火。”葉蘭澤相當老實。
“總不會是你一個人過來吧?”葉子衿冷冷地問。
村民們正議論得厲害,聽葉子衿的話,個個都點點頭,就是給葉蘭澤天大的膽子,葉蘭澤也不敢出頭呀。
“表哥和黑虎在外麵接應,他們還有別的人手。我就負責給他們留門。”葉蘭澤還真單純,葉子衿一問,她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嶽氏聽了,腦子轟響,差點兒直接暈過去。
“你個混賬東西。”葉良福真想一巴掌打死她。他的酒樓剛剛在葉子衿的支持下,生意變得興隆起來,誰知家裏就出了這麼一個玩意。
“人找到了沒有?”葉子衿沒有和葉蘭澤生氣,轉身問身邊的人。
“王妃放心,歹徒一個也跑不掉。”玉衡過來回答。
馬氏深吸一口氣,才忍住沒有過去抓著葉蘭澤撕咬,她簡直是恨透和老宅子那邊。那邊為什麼就養不熟呢?
“沉塘。”
“抓起來送到邊境充當奴隸。”
“開祠堂。”
村民的憤怒達到了極點。
“子衿、老二,求求你們放過蘭澤一次吧,這孩子糊塗呀。不不,是我,一切都是我指使的。”嶽氏給容峘和葉子衿跪下來。
葉蘇心兄弟三人一個字沒說,也都閉著眼給葉子衿跪下來了。
他們覺得無顏見葉子衿,心裏對不起葉子衿,但他們卻不能眼睜睜看著葉蘭澤就這麼毀了。哪怕有一絲希望,他們也不想唯一的妹妹就這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