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蓉兒和冷纖雪恭敬地給容峘和葉子衿行了禮以後才轉身出去了。
可以,這一次,是容峘對她們最為客氣的一次了。
“你不想離開定州又如何,那個男人就是個鐵石心腸。”出了王府上了馬車以後,費蓉兒冷笑著看著冷纖雪。
冷纖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話。道不同不相為謀,她懶得多言。
“王妃,再吃一顆解藥。”屋內,玉衡拿出一顆九轉雪蓮丹遞給了葉子衿。
“費蓉兒真夠惡毒。”李玲瓏從屋子裏蹦出來就開始罵起費蓉兒。“她居然敢在福利故意對你下毒。”
“墮落乃是宮中秘藥,懷孕的人聞到其中的味道,如果不及時服用解藥的話,三日後必然會流產。就是沒有出嫁的閨中女子,如果吸入太多而不用解藥,以後也會終生無子。看樣子,冷纖雪好像並不知,否則的話,她也不會挨著費蓉兒那麼近了。”玉衡笑著解釋。
那邊,葉子衿已經接過搖光遞過去的藥丸,就著溫水吞咽下去了。
“一定要保證她的毒回到費家再發。”容峘眼神中的殺氣很驚人。
“什麼毒?”葉子衿驚訝地問。
“一種慢性藥,結合她身上今日的墮落,會讓她全身慢慢爛掉,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容峘拉著她的手回答。
李玲瓏聽了渾身打了一個寒戰。
也別他生氣,就是李玲瓏都想將費蓉兒抓回來,灌一些毒藥給她。容峘身體不好,有個子嗣容易嗎?
費蓉兒並不是自己身上已經被玉衡反種上了慢性毒,她心思最為惡毒。她知道冷纖雪不願意離開定州,心裏對冷纖雪也多了幾分怨恨。一路上回去的時候,她就故意坐在冷纖雪邊上,拉著她,和她起了知心話。
冷纖雪心裏對她厭惡,別過臉去不願意搭理她,她也不惱,繼續自己的,語氣中滿是回京城的喜悅。
無情無義,冷纖雪對她也就更加厭惡了。
回去後,剩下的兩個貴女聽可以回去,心裏都是喜憂參半。她們喜得是,終於可以離開定州回家了。越清王雖然好,是大家的夢中情人,可越清王的心隻在葉子衿身上,她們並不想一直吊死在容峘身上。憂的是,她們回去後,名聲肯定是毀了,就算找到親事,肯定也大比不上開初。
費蓉兒表現得很正常,她一直歡喜地催著手下人收拾回去的行李。
容峘和葉子衿沒有霸占她們從京城帶過來的物品,當初她們是滿懷信心過來做側妃如夫人的,因此,帶來的物品錢財很多,家族對她們也沒有氣,算是她們的陪嫁物品。加上皇上太後賞賜,以及到了定州,四年來的工錢,四個人要回去,還真有的收拾。
別院中的下人,沒有人敢私自收費蓉兒她們的打賞,因此,這一趟回去,費蓉兒四人帶回去地物品甚至要比帶來的物品還要多。
冷纖雪呆呆地坐在屋子裏,她心裏難受極了。她不想離開京城,她好不容易才離容峘近一些。哪怕讓她死,她也想選擇死在定州。因為定州這一片地是容峘的根。
別院中的忙碌並沒有影響到葉子衿的心情,不過這幾日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或許是從忙碌中閑暇下來,幾日後的清晨,容峘忽然咳出了血,人甚至還昏厥過去了。
越清王病情加重,整個王府頓時慌了手腳。
葉子衿嚇得整個身體都軟了,開陽帶著幾個人,徹底守候在容峘身邊。到了下午的時候,容峘渾身紮了針,喂了湯藥以後,情況才好轉。
費蓉兒幾個人也聽到了消息,或許是因為容峘允許她們離開定州,別院中的侍衛和下人對她們管得也就鬆懈了許多。
費蓉兒聽到消息以後,臉上掛上了似笑非笑的神色,心裏沒有半點兒漣漪。她對容峘心底的那點兒愛,早就消磨光了,心裏剩下的全是對他的恨。
冷纖雪倒是一個人躲在屋子裏哭紅了眼睛。她很想去王府看看容峘,可她有自知之明,她根本進不了王府的大門。
她隻能獨自一個在屋子裏哀思。
時間過去很快,十後,就到了費蓉兒幾個人離開定州的時間。
冷纖雪戀戀不舍,她昨日得到消息,容峘的身體比起前幾日稍有好轉,不過,她也聽人傳出道消息,容峘身體好轉以後,立刻安排定州城內所有守備的將士過來特意見了葉子衿一麵。
他甚至還讓葉子衿跟著他一起處理公事。
“定州百姓都越清王十分寵愛葉子衿,連公事都讓她插手。愚蠢的一群人,種種跡象表明,越清王的身體估計已經到了強弩末了之際,他是在提前安排葉子衿的處理,鍛煉葉子衿處事能力。”終於坐上了回去的船,費蓉兒話再也沒有半點兒顧忌,她毫不掩飾表露出了自己幸災樂禍的心理,“越清王聰明一輩子,死到臨頭卻又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葉子衿門戶的出身,注定是她的短處。如果越清王真的撐不過去,就算葉子衿生下世子又能如何?沒有人扶持,葉子衿不過是定州城內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王爺身體一定會好轉。”冷纖雪板著臉瞪著她,“什麼時候,你對定州的政事如此感興趣?”
“我在定州耗費了整整三年的青春,我隨口幾句怎麼呢?”費蓉兒冷笑看著她,“你就算對越清王再有心又如何?襄王有夢神女無心,你還不是隻能看著葉子衿和越清王卿卿我我。”
冷纖雪臉色一白,嗖地站起來,她狠狠地瞪了費蓉兒一眼以後,轉身進了船艙中。
其他二女見她們爭論得厲害,也不好意思地站起來回房去了。
費蓉兒看著她們的背影,冷笑不已。回京城以後,她們的身價肯定要跌,但她費蓉兒不同,一個毫不遜於越清王側妃的位置還在等著她了。
晚上的時候,幾道黑影從船尾不動聲色上了船,很快地人影閃進了一間房中。
“冷纖雪人呢?”第二日,費蓉兒氣急敗壞地衝到了冷纖雪的房間門口。
冷纖雪的房間內並無一人,費蓉兒眼中立刻閃過一道殺氣,“追,那個賤人肯定是回定州通風報信去了。給我追,不論生死。”
“是。”幾個侍衛答應,立刻轉身追了出去。
“快點,再快點兒。”冷纖雪帶著幾個人,正狼狽地坐在馬車中,她昨日得到一個很不得了的消息,她必須得提前告訴越清王才行。
“姐,費蓉兒必然追過來,怎麼辦?”冷纖雪身邊的一個丫頭害怕地。
“你下車,從路回去。到了定州,化妝混入到王府,將消息傳遞給越清王。”危險麵前,冷纖雪變得十分冷靜。
“姐,人不能丟下姐。”侍衛激動地回答。
“別磨蹭。”冷纖雪眼睛紅了,她從身上解開一個荷包,然後塞了幾張紙進去,遞給了侍衛,“再不走,估計誰也走不脫了。”
侍衛沒有辦法,跳下馬車後,直接鑽入到了樹林之中。
他剛離開不久,幾道身影騎著馬就追了過來。
“姐,怎麼辦?”冷纖雪身邊的丫頭害怕地問。
“你們怕嗎?”冷纖雪臉上掛著冷笑問。
“姐不怕,奴婢就不怕。”她身邊的丫頭明明嚇得渾身發抖,但還是壯著膽子回答。
“那就好。”冷纖雪滿意了,“前麵是懸崖,馬車不許停,直接給我衝下去。”
兩個婢女聽了,忍不住嚶嚶地哭起來,趕車的兩個侍衛卻半點兒遲疑也沒有,直接幾道鞭子抽過去,馬兒吃痛,衝著懸崖掉了下去。
在落下去的一瞬間,冷纖雪覺得自己終於解脫了。她可以永遠留在定州,誰也無法將她從定州趕走,她一輩子都可以看著容峘在這一片土地上生活。
也在這時候,她好像忽然明白,容峘是真的不是當初兒童時那個遇到的少年,她愛上的隻是自己心中愛的那個人罷了。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容峘可以活的好好的。
“怎麼辦?”追兵在懸崖麵前勒住韁繩。
“這麼高的懸崖,落下去必死。我們兵分兩路,一部分跟著我下去搜查,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你帶著人在越清王府附近守著,隻要有可疑之人出現,直接殺無赦。”領頭的人吩咐。
眾人答應一聲以後,立刻行動起來。
冷纖雪派出的人並沒有他們想得那樣愚蠢,逃脫的侍衛並沒有直接越清王府找人,而是去了錢家。
錢家和越清王王府的關係自然非同一般。
當錢多串拿到荷包,看清楚信中的內容以後,驚得臉色鐵青。他和葉子楣不敢耽擱,直接抱著錢金寶,以金寶鬧著要見葉子衿為借口去了王府。
“那個人是冷纖雪的暗衛,這封信他是冒著九死一生才送出來。或許冷纖雪已經為此丟了性命。”錢多串歎口氣,將信遞給了容峘。
容峘接過信打開,葉子衿也湊過去看。
“皇上居然昏庸到如此地步嗎?”葉子衿看完信以後,氣得要死。
“皇上迷戀妖妃,聽信道人讒言,早就無心朝政。太子黨和八皇子黨爭論太多,京城裏官員紛紛站隊,我實話和你們吧,我其實也算是過來避難來了。”李玲瓏沮喪地出心裏話。
“平西王的意思?”葉子衿覺得必須搞懂平西王到底支持誰。
“父王曾經發過誓,絕對不會參與皇儲爭鬥,他隻忠於皇上。”李玲瓏苦笑著回答,“可中間的隊伍也不是好站的。”
這話有道理!葉子衿點點頭。
“王爺,你絕對不能回京。”葉子楣擔憂地看著容峘。
“六哥,你真的不能回京城去。明知是個圈套,如果你還過去的話,那就冤死了。就算你的能耐再大,京城那一片,到底還是太子和八皇子的地盤。”李玲瓏也跟著苦口婆心地勸。
“我心裏有數。”容峘淡淡地。
“冷纖雪怎麼辦?她到底是為了你而死。”葉子衿想到了另外一個人。知道冷纖雪為容峘所做的一切,她忽然恨不起冷纖雪了。無論如何,冷纖雪就算再工於心計,為人再冷酷無情,她對容峘的感情卻半點兒也沒有摻假。
這樣的女人,你無法她的感情是對是錯。
“等風聲過去後,立刻派人到山底尋找她的骸骨,以後在定安寺中給她點一盞長明燈,成為義人。”容峘淡淡地回答。
葉子衿眼睛一下濕潤了,她忍不住抱住了容峘的胳膊。她明白容峘的意思,容峘是真的在乎她,才不願意給冷纖雪一個虛有的名分。
密信的事情,也隻有幾個人知道內情。
容峘並沒有和平日裏表現出什麼不同,他依舊會讓葉子衿參與定州城內的日常事務,甚至是定州守備軍隊的操練,他也會帶著葉子衿。
不過,隻要是有心人,都會留意到,容峘的臉色一日不如一日,身體也越來越虛弱,而葉子衿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甚至還有人發現,葉子衿在私下裏偷偷在葉子楣和李玲瓏麵前哭。
大家私下裏都在偷偷猜測,越清王的身體是不是撐不住了。
深秋的時候,所有的預言成了事實,容峘一日當眾吐血過後,就直接昏迷了。
這一次昏迷,他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定州城內似乎一下陷入到了無主狀態,但定州各處的守軍全都是容峘親自選撥帶領出來的人,而方知府等文官,最近和葉子衿頻繁接觸,也是向著越清王府。
定州一帶的文官和武官,在危機麵前,居然空前的團結起來,隨著葉子衿肚子越來越大,整個越清王府也是被保護得滴水不漏。
“越清王府王妃聽旨。”臨近年關的時候,京城裏居然來了聖旨。
葉子衿沒有辦法,挺著大肚子,領著整個王府的人跪下來接旨。
“奉承運,皇帝詔曰,定州農事發展迅猛,水稻品種優良……”太監尖銳的聲音在越清王府院子中飄蕩,十分刺耳。
十萬斤?葉子衿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皇上果然昏庸老邁了,定州的水稻也是今年才發展,夏季又遇上了水災,這麼多的稻種要是被運走的話,定州百姓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臣妾接旨。”葉子衿老老實實接了聖旨。
太監不敢在此逗留,立刻回去了驛站。
葉子衿立刻將所有官員召集過來商量對策。
“越清王舊疾複發,到如今還在昏迷之中。奏折自然無法及時遞上去,下官願意為王妃分憂,代寫一份奏折,向皇上明定州實情。”方知府主動請纓。
其他官員也紛紛獻策獻計。
葉子衿沒有托大,果然讓方知府寫了奏折,讓人連夜送往京城去。
京城離定州有千裏之遙,奏章遞過去,一時半會肯定接不到消息,加上容峘的身體不容樂觀,這個年,整個越清王王府過得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