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香閣,是秦楚樓中最奢華的雅閣。臨塘托長廊,沐月賞荷光;吊燭照大堂,垂紗焚檀香;畫毯鋪地,香椒抹牆;雍雍雅雅,堂堂皇皇。
此時,錦香閣那臨塘的長廊上正擺了一桌色香俱全的酒菜,周圍坐了四位氣質各異俱皆不凡的少年公子,當然就是楚漓等人。
百裏衍嘴裏含了一雙筷子,腦子裏卻回味著最後雪蓉的那一抹強笑,自顧自搖了搖頭,問同桌上的另三人:“明明是平局,為何雪蓉竟會有那般幽怨的神情?真是看得我心裏一疼!”
“人家本是想贏的,結果平了,倒應該高興麼?”秦泊看了百裏衍一眼,提了筷子,夾了些麵前的鴛鴦煎牛筋放進楚漓的碗中,轉向楚漓道:“你之前就沒怎麼吃好,現在還不餓麼?”
“還好。”楚漓顯得有些不自在,不時朝著門口的方向瞥一眼。若不是實在不雅,他真想拍桌子大吼一聲:“小爺我到底是為什麼會進了這樓子啊!”
雖然百裏衍選了雪蓉讓他鬆了一口氣,可以不用站在喬漠旁邊了,但這可不代表他站在玉笛這邊就是完全沒有心理障礙的。雖然長得秀氣,舞跳得也好,但玉笛是男人這一點,就像他被喬漠救了一般,是楚漓心裏還跨不過去的一道坎兒。而且這道坎兒,該怎麼抬腳跨,楚漓都還沒想清楚。
斷袖,龍陽,分桃,男風,這些東西,他可一直是當笑話消遣來看的,誰能想到,竟會有坐在勾欄裏等著小倌來伺候的一天?
楚漓抬眼看看對麵端坐、撫袖夾菜、入口、細嚼慢咽的喬漠,微微皺眉,這人,第一次進的花樓就是小倌館,卻還仍能一臉的雲淡風輕,腦子啥做的啊?
卻見喬漠突然挑了嘴角,“這道青筍味道不錯,楚兄可以嚐嚐。”
楚漓麵不改色地“哦”了一聲,提筷朝那盤清炒筍片夾了過去。
秦泊看了兩人一眼,舉杯一飲而盡。
這時,外麵傳來一群人的腳步聲,百裏衍登時精神大振,“來了!”
其他三人也偏頭看去,就見一個大嬸模樣卻穿紅戴綠塗脂抹粉的女人領著七八個各式各樣的男子湧了進來。
這各式各樣的男子,解釋一番,便是有看似十一二歲的,也有貌似十八九歲的;有紫紗粉袍的,也有素衣青衫的;有描眉畫唇的,也有素麵朝天的;有身材纖細似弱柳扶風的,也有身材勻稱如朝露暖陽的......
楚漓一眼掃過去,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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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四位爺久等了,真是罪過!”領頭的大嬸帶著一臉如菊花般的燦笑,朝楚漓四人一一福身,“玉笛還要準備準備,就先讓這幾個孩子過來陪一陪四位爺,”她扭臉招呼那七八個小倌,“還愣什麼?快快過去陪著啊!”
那一眾小倌便一流水兒地撲了過去,竟有四五個都要往楚漓身邊擠。
楚漓頓時覺得全身一陣發麻......
幸好那大嬸及時發話了:“有規矩沒了?!皮緊想挨收拾呢?”
那四五人相互看了看,擠眉弄眼了一番,有兩個留了下來坐在楚漓左右,其餘的坐在了另三人的旁邊。
那大嬸滿意地點點頭,又朝楚漓四人笑道:“他們若是有什麼伺候不周的,請各位爺多多包涵!我這就出去大廳招呼了,幾位爺務必要玩得盡興啊!”言罷,轉身扭著出去了。
小倌們果真是訓練有素的,紛紛笑逐顏開地動作了起來,有人給爺倒酒,有人給爺夾菜,有人給爺捶肩,有人給爺揉腿。
百裏衍一口吃下身邊小倌夾來的菜,嚼著問:“剛才那個就是你們媽媽麼?”
那個穿著紫紗的小倌搖了搖頭,輕聲細語回道:“不是的,咱們樓裏沒有媽媽,剛剛那隻是被請來調教我們的王嬸兒。”
“那你們的老板怎麼稱呼?”
百裏衍另一邊的粉袍小倌嬌笑著拉過他,“爺,吃著還說這麼多話,不怕噴出來麼?”說著,將一杯酒遞向百裏衍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