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那年,我八歲,他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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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漫漫,蔭草成鋪。遠山縱斜,環繞為穀。
一隊慢騎十數人正悠然行在其中。
“爹爹,這裏真的是墜辰穀麼?”端坐馬上的小人兒左右看看,小小的眉頭微皺。
都說墜辰穀是江湖三大派之一,可現下他目及所見,就真的隻是一個偌大的山穀而已......這樣的門派也能和自家閻樂宮相提並論?真是奇了怪了!
這小小少年身著一套暖黃色紮腰絹邊小錦服,還未長開的稚嫩臉龐瓊肌玉骨,一雙淨澈瞳眸初具鳳型,清俊中卻已隱約可現兩分溫雅,端的是翩鴻華琚,惹人心喜。
聞言,與他同乘一騎的華服男子低眼看著他笑道:“怎麼?泊兒還怕爹爹會把你賣了不成?”
扭臉眨了眨眼,秦泊狡黠一笑,“爹爹若要賣了泊兒,也該賣給千華姨姨,惜花閣的姐姐妹妹都甚是漂亮可人,泊兒喜歡那裏!”
隨行眾人均笑了起來,秦言舒卻是哭笑不得,抬手揉了揉秦泊的頭,輕叱:“臭小子,小小年紀便有這般心思,看你以後如何得了!”
秦泊撥掉秦言舒的手,一張小臉很是正經地道:“泊兒早想好了,以後定要娶一大堆漂亮老婆回來,生好多小孩兒出來陪泊兒玩!”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策馬走在秦言舒身邊的嶽岩朝自家宮主道:“少主人小誌不小,由此便可見一斑!”
秦言舒搖頭笑道:“這哪算什麼誌向,隻算得是小兒胡語無忌,說不定稍後他自己就忘了這話了。”
秦泊卻立馬皺了鼻子哼道:“爹爹等著瞧吧,泊兒定不會忘了的!”
......
又順著林路蜿蜒曲轉了片刻,前路卻赫然布起了一層兜自流轉不休的霧障,高約五丈,左右延綿至深林不可知處,宛若一道不可逾越的迷牆,阻住了眾人前行之途。
秦言舒朝嶽岩示意了下,嶽岩便催馬上前停在霧障一丈外,提聲高喝了句:“閻樂宮宮主攜少主前來貴派拜訪,請楚穀主賜見!”
剛過兩息,霧障之後不知多遠處便傳來一人的應答:“請交驗天辰令!”
秦言舒遂從懷中摸出了一塊半掌大似金似玉的令牌,暗運掌力朝霧障中一甩而出,一道虛影直直撞進霧障之中,輕微破空聲隨之乍響,霧障微裂,停滯幾息後才重又彌合如初。
秦泊卻“咦”了聲,“爹爹,天辰令是何物?泊兒怎麼從未聽過?”
“天辰令是墜辰穀分發給交好門派的信物,沒有此物者想入墜辰穀便是千難萬難。”秦言舒笑著捏了捏秦泊的臉頰,“待泊兒再長大些,這墜辰穀信物便交予你保管,可好?”
秦泊痛嗚了聲,皺著眉頭道:“我才不要!這裏等若荒野,一點兒不好玩兒,泊兒以後再不來了。”
“你這小子,難道隻喜歡去惜花閣不成?”
秦泊立即笑嘻嘻點頭,“可不就是!”
秦言舒苦笑無語,卻在此時,前麵的霧障劇烈翻滾起來,恍若被一雙無形巨手從中一分為二,露出了可五馬並行的通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