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昏暗過,甚至陰森到讓人發顫的程度。
消瘦修長的男人躺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街燈霓虹。整個臉上,一片灰暗,隻有孤寂苦澀的雙眸中閃爍的光,還依稀能辨別那雙眼是睜開的。
他躺下的姿勢也格外別捏,扭曲著,似乎異常痛苦,甚至在微微的顫抖。
“怎麼?想出去嗎?”冷酷的聲音在黑暗深處傳來,寒意沁骨。
“不。”宋銘咬緊牙關,單單說了一個字,就讓他冷汗直冒。他蒼白的唇隱在暗色裏,依舊那樣清晰的表達著痛苦。隻是,他不能就這樣放棄。他知道,隻要他說一句要離開,麵前的男人就會立刻放他走。可是,他不能夠。
“哼,還真是固執的家夥。”一隻赤著的腳移到宋銘的身邊,接著,便狠狠的踩在他修長白皙的手上,毫不留情的肆意碾壓。輕微的骨骼摩擦的聲音在這寧靜的黃昏顯得格外磨耳,讓人悚然而栗。
宋銘痛苦的抽搐著身體,但是卻依舊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他絕不會因為這點身體的疼痛就放棄在影界一躍成名的希望,哪怕再渺茫。他知道,隻要再忍一忍,就會過去,傅成溪還是會將他溫柔的抱起,小心護理他的傷。
食指連心,這樣毫不留情的碾壓,徹骨的疼痛幾乎讓宋銘昏厥。他的另一隻手緊緊的抓著地上柔軟的毯子,幾乎扯出一個洞來。他今天似乎格外的不爽呢。
“真是嘴硬的家夥。”傅成溪就著踩住宋銘的手指的姿勢蹲了下來,伸手扼住了他的下巴。力道之野蠻,幾乎使他的下顎脫臼,而他,現在已經無暇顧及,隻是急促的掠取新鮮空氣,意識已然開始恍惚。
起伏不定的胸口,忽然襲來一陣冷意,宋銘眼角一垂,嘴角扯出了一絲諷刺的弧度。快結束了嗎?
“銘。”傅成溪忽然鬆開腳下的手,小心的捧在手裏。又將宋銘整個扶起,摟在懷裏,他抱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宋銘,看向窗外。“為什麼我這樣對你,你都不離開呢?”
“因為……因為我,需要你。”宋銘喘了許久,才有氣無力的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他伸手環住傅成溪的脖子,將臉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上。這樣的情況,已經有許多次了,隻是,傅成溪第一次這樣重創了,他很有可能留下病根的右手。
“嗬嗬,嗬嗬。需要我。”慢慢的,傅成溪的咽喉開始有低低的咯咯的聲音,他意味不明的笑著,緊了緊抱住宋銘的雙手。他當然知道,宋銘所謂的需要是什麼。
眼神沒有焦距的飄在窗外,他輕輕撫摸著懷裏人兒柔軟的發絲。“明天,我讓澹台接下你這次準備的戲,你不用再四處找男一號了。”
宋銘一怔,抬著頭久久沒有動作。澹台是白馬國際在W市裏屈手可數的明星演員,長相一流,演技一流。這說明傅成溪已經有意將他扶上導演的上層圈子了嗎?他,沒有聽錯?
“你沒有聽錯,就是澹台明一。明天,我讓他來見你。”傅成溪低下頭,看著懷裏清麗的麵容,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唇角。輕輕吻向他依舊蒼白透明的唇。
宋銘接受著吻。他的眼角濕潤,有透明的液體緩緩滑下。滴在耳後的發間。可是這是因為什麼而留下的淚滴?他以為那是願望得償的欣慰。
天方山,水墨蘭廷。
曲折彎繞的走廊直伸進昏暗不知天光何處的密林,路理臣拉著席殊同快速的折過一道道岔口和彎道,臉色陰沉。
“不是說,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嗎?”路理臣低吼了一句。逐漸放慢了步伐,看著氣喘籲籲的席殊同,頭一次沒給好臉色。
席殊同順了順氣,清秀的眉目間微微泛著苦色,“理臣,你太敏感了吧?也沒有發生什麼啊。”
就在方才,席殊同來到水墨蘭廷找路理臣。路上卻意外遇到了在外遊逛透氣的舒桐,那個男人,也叫舒桐。不知為何,看著那俊美的近乎完美的臉,席殊同心裏不覺的便升起一股難以言述的感覺。有點像貓在心上撓了兩爪,癢癢的,想要微笑。
攀談兩句後,知道了他就是市長公子舒桐,原本的那種感覺已經漸漸冷卻。卻在這時,被路過的路理臣看見。
路理臣太了解這些天舒桐的狀態,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保護至交的強烈意念使他來不及多想,立刻衝到兩人之間。
他說:“舒少,這個不可以。”
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會說出那樣衝動的話,簡直就是為了讓舒桐對席殊同產生興趣,失策啊!
他抓了抓頭發,煩亂的快走幾步。席殊同立刻跟上,“我是有事來找你,這些天你總是不出現。我很擔心。”
路理臣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席殊同。他到忘了,上陽的信息可是殊同給他的,他當初那樣謹慎的藏起這個紙條,必定是很擔心的。自己走後,就一直沒有再和他見麵,他情急之下,肯定要來找自己。頓時,愧疚在胸腔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