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他回來的很晚,手中的海棠花,開的有幾分妖異。
小白狗在他褲管下蹭著,他伸手,便將這小東西抱了起來。
“小白--”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緊緊的盯著它,說話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卻讓人莫名的有些心疼。
小白狗搖著尾巴,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目光十分澄澈,恍若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石一樣。
扶桑抱著毛茸茸的小家夥,緩步便走到了靜潭之旁,青草一地,很幹淨。
他一身素淨的銀袍,即便是不華麗,也被他穿出了華麗的感覺來。
像是一個貴族的公子一樣,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手中的那一枝海棠,輕輕的沉在靜潭之中,蕩漾起幾絲淡淡的漣漪來。
他安靜的望著沉睡的薑文靜,眸眼之中,竟露出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悲傷來。
他好像,忘了什麼,卻又一直記不起來。
好像做過什麼,又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
就像是在某個地方,沉睡了一覺一樣,然後醒來。
隻是醒一次,心中的不安便深了一份。
連他也察覺到了,如今的天地次序,像是在慢慢恢複著,靈力在在紫微星上源源不斷的恢複著。
這,將是個天才角逐的時代。
將是,血腥的時代。
就連魔族,也蠢蠢欲動了。
他曾贈送過薑文靜的女兒,一卷完整的降魔仙法,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在魔物肆虐的時候,那個少女,能有自保的資本。
從本質上來說,扶桑畢竟還是在乎薑文靜的,否則,他便不會這樣做了。
可是他又隱隱的覺得哪裏不對,好像,送給那個少女一卷降魔仙法,像是另有目的一樣。
那奇怪的感覺,連他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
尤其是在這段日子,他感覺很不對勁。
一個忘記過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即便是他再強大,也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
扶桑所能找的唯一的溫暖,怕是隻有那個早就沉睡在冰冷潭水之中的女子,和懷中的這隻毛茸茸的小白狗了罷?
正因如此,他才更討厭聖月皇主,討厭那一片開在海棠山腳下的向日葵。
“汪汪?”小白狗似乎能感受到他有些變化的情緒,在他懷中,突然抬起頭來,很不解的盯著他。
在扶桑大神身上,除了冰冷,它一向察覺不出任何其他氣息來。
今夜,卻是反常了。
連它都感覺到,扶桑大神在憤怒,還有一絲絲,極度的不安。
小白狗完全不能理解,隻能在他懷中低低的嗚咽著,像是在低語安慰扶桑一樣。
想來,扶桑大神,這一次,似乎消失的有點久,大概有好幾天罷?
“小白,我,似乎--”扶桑看著它,又看了看靜潭之中的薑文靜,一句話,竟堵在了喉嚨裏,沒有說出來。
他突然很想知道,他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他,到底是誰。
除了這一片海棠群山,除了扶桑這個名字,他對自己,一無所知,即便是在數不清的歲月之中已經慢慢習慣了,可在這段時間,他又生出了這樣的渴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