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古曆573年，冬，月之國工布城城主府的庭院中。
月光灑下，照在庭院之中，更透出了一種淒婉的美麗。此時候的高楓，根本就沒有心思看月光，他出現了一種迷茫。此時，高楓表現出來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
孫亮臨死之前的身影出現在了高楓的眼前。高楓知道，孫亮已經死了，孫亮臨死的時候已經近於瘋狂。他也知道，孫亮誓死一戰，是為了給獨孤孝報仇。而自己，殺死孫亮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士兵。
從道理上看來，自己殺死孫亮是理所應當的，他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士兵。可是孫亮的戰鬥呢？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為了獨孤孝報仇難道就不應當了嗎？難道獨孤孝就是十惡不赦之人嗎？難道獨孤孝就真的該死嗎？
獨孤孝的身影進入了高楓的腦海之中，他盡力的想把獨孤孝的背影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除，可是真的是那麼好驅除的嗎？獨孤孝的聲音一遍一遍的高楓的腦海之中響起，“我此來就是為了我大哥報仇來的。”想到這裏高楓輕歎了一聲，嘟囔道：“都是報仇，為什麼我報仇是對的，那麼獨孤孝報仇就是該死的呢？難道在這個時代，殺人真的就這麼有道理嗎？”
在這一刻，高楓的精神從來就沒有經受過這樣的考驗，從他很小的時候，他就在山上和他的師傅學習打仗。一直到現在，大大小小的帳打了不少了，強大的將領也殺了不少。可是現在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卻在困擾著高楓，到底為什麼打仗，戰爭中殺人真的沒有問題嗎？
這樣的問題一遍遍的在高楓的腦海之中響起，高楓不知道答案，可能根本就沒有正確的答案，可是高楓還是在一遍遍的考量著自己的價值觀。高楓在無數遍的質疑著自己信奉的勝利為上的念頭，尋尋覓覓，可是根本沒有辦法找到一個答案。高楓閉上了眼睛，他有些絕望，他不知道答案在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之奮鬥的意義在哪，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
似乎月亮也不想看到高楓如此的痛苦，一遍黑雲飄過，遮住了月亮，瞬時間庭院之中暗了下來。高楓坐在院子中的一個亭子中，低著頭，沒有說話，而是反複思考著那些問題。本來像高楓這樣的習武的人感覺都是非常敏銳的，但是可能是高楓太過沉浸思考了，有一個人走到了高楓身跟前高楓都沒有發現。
“高將軍，這大半夜的，你在這亭中幹什麼呢？”
聽到聲音，高楓才一下子從思考中醒過來，從聲音中高楓就可以聽出來，說話的是工布城城主歐陽正德。高楓抬起頭來，輕輕的揉搓著自己的頭部，看見歐陽正德正舉著個燈籠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呢。
高楓趕緊站起來，說道：“原來是城主大人啊，我睡不著，出來遛遛，被一個問題所擾，所以坐下來思考一下，反反複複的，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哦？這是什麼問題啊，竟然能難得住我們高將軍。”歐陽正德的臉上露出了驚奇的表情，一邊示意高楓坐下，一邊坐到了高楓身邊，“說來給老夫聽聽，老夫和將軍比，多吃了幾年的糧食，倒是有些不同的見解，可能老夫能夠幫助將軍解決問題。”
高楓趕忙賠笑，說道：“歐陽老將軍縱橫天下數十年，見識當然要比我們這些後生多了。小侄不才，敢問老將軍，咱們為什麼要打仗呢，咱們這樣在戰場上奮力的拚殺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歐陽正德皺了皺眉頭，說道：“當然是為了保家衛國、建立功勳嘍，高將軍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
“古法上就說，殺人償命。我在戰場上殺了不知道多少人了，不需要償命嗎？難道隻要是為了國家殺人就對嗎？”高楓遇到了歐陽正德，就好像找到了一個傾訴的窗口一樣，把自己心中的疑問一股腦都吐露給了歐陽正德，從獨孤孝為兄報仇一直說到了孫亮在戰場的瘋狂。
歐陽正德仔細的聽著高楓的講述，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傾聽著後輩子孫的倒苦水一樣。歐陽正德時而眉頭緊鎖，好像思考著什麼，時而手撚長髯，似乎是體悟到了什麼。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少時間，高楓終於將自己的疑惑全都講完了。聽完了高楓的講述，歐陽正德輕輕的點了點頭，看著高楓，眼睛中好像閃爍愛戀的目光。高楓看著歐陽正德，手撚長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問道：“城主大人，請您為小侄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