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校園熱鬧異常,有舉辦活動的,有打籃球的,有在地攤上買書的……一個六七十歲的農村老太太在河州大學的校園裏遊弋,她滿臉皺紋,滿頭銀發,佝僂著身子,目光不停地搜尋著來往的師生。身上被了個大編織袋,裏麵鼓鼓囊囊地裝滿了東西。李仁強站在校園的路上,許久許久注視著這位衣衫襤褸的老人,他想起了小時候自己的姥姥彎腰駝背在田野忙碌的身影,內心裏湧起絲絲酸楚,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柔聲問道:“老人家,您是不是找人啊?”
老人支起耳朵,高聲道:“你說啥?”
李仁強知道,可能老人家耳朵不太好使。他提高嗓門道:“老人家,您是來學校找人的吧?”
老人終於聽明白李仁強的意思,放下編織袋,用衣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說道:“對啊,我一大早從老家坐車到這,摸了半天才找到學校,我找我兒子!”
“大娘您兒子叫什麼名字啊?我可以幫您找!”李仁強說道。
“他叫浩子!”老太太說道。
李仁強琢磨著,“浩子”?“浩子”多了,怎麼找啊!他又問老太太道:“老人家,他姓什麼啊?”
“賈!”老太太說道。
李仁強暗自思忖——賈浩?莫非是……他想起了賈浩韌,重名重姓的雖然有,但不會這麼巧。想到這他又問老人道:“老人家,您知道他是哪個學院的嗎?”
老太太滿臉的迷茫,搖搖頭說道:“學院?什麼學院?”
李仁強想,看來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了,是不是也隻有找找試試了,他告訴老人道:“老人家,您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叫你兒子,馬上回來!”
“中!”老太太一屁股坐在編織袋上,等仁強回來。
李仁強找了半天,終於在宣傳部的辦公室找到了賈浩韌,曹丹淳也在,李仁強就把遇到老太太找兒子的事兒告訴了他們,賈浩韌一聽描述,就知道是自己的母親來了。他們趕緊向老太太的坐的地方找去。他們很快來到老太太麵前,賈浩韌一看,正是自己的母親,她無助地坐在那裏,雙眼失神地看著來往的人們,賈浩韌鼻子一酸,潸然淚下。他快步走到母親麵前,雙膝跪地,拉起母親的雙手,哭著喊道:“娘!”一頭紮進老人的懷裏,失聲痛哭。
老人被嚇了一跳,定睛觀看,確實是自己的兒子,她拍打著賈浩韌的肩膀,含淚說道:“浩啊,你這一上學,幾年都不著家,娘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這幾天,我老犯糊塗,再不來學校找你,咱娘倆就可能一輩子見不著啦!”
賈浩韌哽咽著說:“娘,是兒不孝,今後我再也不離開您了!”
“中,中……”老太太連連應承道,“但我也離不開家裏的那個窮窩窩,你啊,有空回去看我兩眼就行了!”
曹丹淳站在旁邊,眼裏噙滿了熱淚,她俯下身軀,拉起賈浩韌道:“浩韌,老人家估計還沒有吃飯,咱們趕緊帶老人家去吃飯吧!”
賈浩韌抹抹眼淚,扶起母親,謝過李仁強,帶著老太太去吃了飯,為老太太買了許多衣服,親自把老太太送到了家裏。他在家裏呆了幾天,含淚辭別母親回到了學校,又在宣傳部的辦公室裏見到曹丹淳,依然是淚眼朦朧。
“都是我不好,父親去世的早,娘含辛茹苦地把我撫養成人,我要不是經濟拮據怎麼會……”賈浩韌自責地說。
“浩兒,不要難過,一切都會好的!”曹丹淳柔情地說。
“唉,我知道丹淳,多虧有你在我身邊……謝謝你安慰我!”賈浩韌眼裏充滿無限柔情。
曹丹淳輕輕地靠在賈浩韌的胸前,若有所思地喃喃地說:“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賈浩韌擦擦眼淚問道:“你……?”
“呆會你就知道了……”曹丹淳神秘地微笑道。
“好吧!”賈浩韌疑惑地答道。
曹丹淳出去了,賈浩韌失神地看著麵前的大方桌,想起了童年的往事。那時候,由於自己是一個沒有爹的孩子,所以老是受別人的欺負,有一次,他由於餓極了,偷了鄰居家的一個饅頭吃,鄰居家的有一個比他大的孩子打他,他藏到了自家的破方桌子底下,但他依然不放過他,最後他發狠地咬掉了他的一隻耳朵,幸虧去醫院及時,才又接上了。也就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了,他也從此發誓要做人上人,不論有多難多苦,多麼顏麵掃地,他都咬牙堅持……他正在胡思亂想,曹丹淳回來了,還抱了一個大包袱。曹丹淳含羞地把包袱放在寫字的大方桌上,打開包袱,把一床嶄新的緞子被褥鋪在方桌上。她扭身緊緊地摟著賈浩韌的脖頸,雙眸裏含滿淚水,柔聲說道:“浩韌,我總以為你鐵石心腸,其他的同學對你也有看法,但今天我終於懂了你的一切,我沒有想到,你有如此淒涼的身世和海一樣深沉的內心……我理解你,我願意跟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