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著虐行過寸寸土地。四下無人聲無鳥啼,隻有狂暴的風和帶著萬鈞氣勢鋪天蓋地而來的雪。在連睜開眼睛細看都頗為困難的白茫茫的世界裏,隻有一棟建築孤傲的盤踞在原點。
泠困惑的站在一樓樓梯處,看著由入口湧進的白雪,實在難以理解修行院為什麼不裝個大門?為了顯示修行院的獨特?就算不怕有人來踢館,但這種嚴寒天氣著實是寒氣侵體,看不出任何優勢可言。
“這場暴雪已經連續下了四天了,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尼斐裹上厚厚的衣物,拉了拉靠著樓梯扶手的泠,“我們下去吧,在這吹風好冷。”
“今天第九區的人應該已經到了,該是去見首領了吧,不知道藍蛛會不會有機會見到仇人?”泠語氣平緩無波,像是對於冷風的釋虐毫無感知。
尼斐揉了揉已經泛紅的鼻尖,“藍蛛也清楚還沒到時間,不會輕舉妄動的吧。現在還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來修行院……怎麼也得等這場雪停吧?”
“我們出去玩雪吧!”沉默半響,泠忽然綻開笑容對尼斐提議。
穿著厚重衣物都依然嫌冷的尼斐頓時僵硬在當場,下一秒整張臉都垮了,“泠……這都一個月了,你心裏有事、難過的話,你就和我說呀,你們這樣我和戾都很擔心的。”
“說什麼呢?我隻是想去玩雪,怎麼就把你這些不著調的話給引出來了。怕冷的話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來。”笑意不減,泠剛邁出右腿就被尼斐死死拉住。
“你和慕宸究竟怎麼回事?這段時間我也問過你們好幾次了,每次都被岔開話題。今天我就是不讓你出去,其他的話我都聽不見,隻問你……究竟怎麼了?”一個平素和氣慣了的人偶爾的固執反倒更讓身邊的人無法招架。
泠看了眼被拉住的左臂,自然不會用力掙紮,眼角微挑,“我們還住在一起,也沒有吵架啊,你們想太多了。”
“慕宸每晚都會修行到很晚,除了吃飯的時候你們一天根本見不著多長時間!”
“之前他為了升入一班不也是這樣嗎?”泠的眼睛笑得較平時彎了些,卻看不透看不清眼中的明暗。
尼斐正欲追問,忽然就感到肩膀承受著一股壓力,驚詫的回頭,就看到穿著清涼的希瑞咧著嘴角,痞氣的笑不知讓多少人為他著迷過。
“似乎聊的不太愉快?有人想跟我一起去外麵找點樂子嗎?”希瑞來回打量著兩人。
尼斐的臉色白了幾分,攥緊了泠的胳膊不鬆開,“修行院不準私自出去!泠最多也就是想在修行院所屬範圍內走走罷了……找樂子什麼的,他不去的!”
希瑞一臉遺憾的盯著尼斐,“我的形象真的差到這地步了?你以為我說的‘找樂子’是什麼?”
泠撲哧笑了出來,和之前不同,此時笑意彌漫雙眸。
尼斐頓時有些尷尬,他做了十幾年的貴族少爺,身邊的人說起找樂子無非就是那些算不得健康的人生百態,貴族子弟的樂趣更是時常建立在他人的悲苦之上。希瑞一副遊遍芳叢的紈絝子弟形象讓他一秒想到了恍如前世般的生活。
“沒什麼……誤會,外麵風雪那麼大,我正在勸泠不要出去。他不像你,穿那麼少都不會感到冷。”尼斐向來很少與人爭辯,可見他是真心擔憂,不願讓泠出去。
聽到這,希瑞倒有些意外地眼神聚焦盯著泠,“你想出去?”
尼斐暗罵自己豈是一個笨字了得!就聽泠語氣輕快的說了聲“沒錯”。
希瑞的動作很快,隻是一個閃身,尼斐卻來不及反應,就看到他已經到了泠身後。至於對方的力氣更不是他能拚過的,等他發現自己手中成空,手腕微酸的時候,泠已經被把嚴寒當酷暑過的男人拉走了。
徒留一聲“很快就回來”在耳邊回蕩。
尼斐望著依然沒有停歇的風雪,一麵很是不解這種天氣去外麵能有什麼樂子,一麵還在琢磨泠和慕宸究竟是為了什麼竟然鬧別扭鬧了近一個月。
“喂!”
尼斐正憂心忡忡的發著呆,但對聲音還是很敏感,抬頭一看,確定了對方確實是在喊他,隻是不明白為什麼亂會主動招呼自己。
“有事情需要我做嗎?”
皺眉沉吟了一會,“那家夥逃課去哪了?”
一時沒想明白亂指的是誰,尼斐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沒有回答。
“我們剛才是和輔助係一班共同上課,沒有看見泠,你知道他為什麼沒來上課嗎?”從附近走來的希迦用不同於亂的謙遜語氣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