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雲君義的雙眸驟然間噴出火來。縱使雲輕不是安陵王的子嗣,縱使雲輕和他沒有絲毫關係,但隻要他是她的孩子,他都不能讓他受委屈!
楚夕顏沒有回答雲君義的問題,而是垂眸看向他手中此刻還攥著的壓勝錢,“皇上不是問我這枚壓勝錢的來曆嗎?”
“我初入朝雲的時候,開了一家明月醫館!有一日,有一位老婆婆正巧昏倒在我的醫館門口!我便將她帶入了我醫館中,後來卻發現她是中了醉春風的毒!這種毒,皇上應該知道,一份至少要一千兩銀子!誰會用在一個衣衫襤褸的要飯婆婆身上?”
“後來我為那嬤嬤解了醉春風的毒,可是她的神智卻不清醒,每日裏隻哼唱《蒹葭》這首歌!”楚夕顏留意到,就在她說出蒹葭兩個字的時候,雲君義的身子明顯晃了晃。顯然,這首歌對他也有著重要的意義。“這半年多,我一直悉心照料那婆婆,直到三日前,那婆婆才忽然間清醒過來!”
“她,她都說了什麼?”蒹葭,那是她最愛唱的一首曲子,也是他最愛聽的一首曲子!正因為如此,這麼多年,宮中但凡有人唱這首曲子,便被他拖出去打死了!
他挽留不住她,也保留不住他和她的愛情,唯一能留下的便隻有蒹葭這首曲子。所以,他怎麼也不會讓別人染指這首曲子!
“那婆婆剛開始什麼也沒說,隻是向我討要這枚壓勝錢!哦,除夕那晚,她看旁人給我壓勝錢,便也將這枚壓勝錢給了我!這壓勝錢做工精巧,上麵又是龍鳳呈祥的圖案,定是出自宮中,所以我很好奇,便向她打聽這壓勝錢的來曆!”
“剛開始她什麼也不肯說,直到我威脅她,要拿著這壓勝錢問宮中的林公公,那婆婆才給我講了這壓勝錢的故事!”說著,楚夕顏便將那婆子給她與雲輕所將的蘇小姐和太子的故事,原原本本向雲君義講了一遍。
楚夕顏的講述雖然平淡,可每一個字聽在雲君義耳中便仿若千鈞重。他踉蹌了一步,然後扶著長案滑坐到了地上。她走之後,他猜想過成千上百個她離去的原因,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的離去竟然是因為要保護他!
“我想,”看著滿麵悲嗆的雲君義,楚夕顏雖很同情,但卻依舊道,“那位蘇小姐一定是愛極了那位太子,將他看得比一切都重!相愛,卻不能相守,相愛,卻不得不相離,對她來說,是很痛苦的吧!”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這位蘇小姐,蘇丹鳳,在嫁給安陵王之後,每日都在佛堂中吃齋念佛。她一定在祈求她曾經的太子哥哥可以平安,一定在祈求她的兒子可以健康平安,一定是在祈求來世,她和他的太子哥哥相愛不相離!
“這一切,我,我竟然都不知道!”一滴眼淚終於從雲君義的眼角滑落。在這一刻,他也不再自稱朕,這一刻,他不是皇上,隻是一個為愛所傷,為情所困的傷心人!
“唉!”楚夕顏幽幽的歎了口氣,鼻子有些發酸!這世間最遠的距離,不是天涯和海角,也不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知道我愛你,卻不能在一起!
安靜的禦書房中,赤金鏤空的香爐燃著龍延香徐徐上升。楚沐風低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雲君義席地而坐,靠著長案,在自己的回憶中掙紮、思緒中翻滾。
楚夕顏在心底不由幽幽歎了一聲。此刻,她是徹底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雲君義與蘇丹鳳,自小便是青梅竹馬,或許是覺得宮中險惡,初始,雲君義並不打算讓蘇丹鳳進宮!
可因為相愛,蘇丹鳳還是選擇了進宮!見蘇丹鳳主意已定,雲君義也不再推辭,因此兩人便有了肌膚之親。但雲君義看中蘇丹鳳,卻觸犯了太後、觸犯了蕭家的利益。所以,太後威脅不動雲君義時,便欺騙了蘇丹鳳,讓蘇丹鳳離開了雲君義!
良久之後,雲君義才扶著長案緩緩站起,踱步到楚夕顏身邊看向她道,“多謝樂公主告訴朕這一切!隻是為什麼是樂公主,而不是雲輕?”為什麼來告訴他這一切的不是雲輕?不是他與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