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美人, 會因為不自覺自己這副皮囊有多好看, 而顯得更具吸引力, 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就讓旁人卻看了個怔。
就連站在他對麵的這個來曆成謎的黑衣人, 同樣也像被他的姿態所俘獲。
這種低階秘境裏出產的天材地寶, 對他來說幾乎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他今天會來這裏, 隻是因為千機樓給他帶來了消息。
他們並沒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但針對他那些模糊的、零散的夢境,覺得有些東西可以幫上他。其中一種就是在這個秘境裏找到的銀月幻心蓮。
銀月幻心蓮可以鞏固延續人的夢境, 千機樓猜測這或許對天魔的夢境也會有用處。畢竟上古時期,銀月幻心蓮的數目比現在更多,一旦誤入它生長的地方, 無論仙妖魔都好, 都會被這種延續夢境的作用所影響,被困在夢境之中出不去, 最後成為它們的養分。
魔界之中的銀月幻心蓮都被鏟除光了, 這種植物隻殘留在仙界的一些秘境裏, 而且生成的條件也是特定的。銀月幻心蓮生於無根之石, 隻在亥末子初極陰之氣大盛之時開放, 受月光照射而凝聚光華, 若照不到月光,就隻能生成普通的幻心蓮,作用遠遠比不上前者。
方才他先感應到了銀月幻心蓮的所在, 來到這裏, 在無根之石上看到了這朵蓮花,然而剛要入手卻看到它的年份才不過八百年,對他來說用處不大。在千機樓給他的信息裏,清清楚楚地說明了如果需要對他的夢境有幫助的話,那這株銀月幻心蓮起碼應該生長千年以上。
兩百年時間對於生命漫長的天魔來說不是什麼問題。隻是他剛想收回手,把這朵蓮花留在這裏,讓它繼續生長二百年,身後卻有人也來到了這個石室中,一言不發就對他發動了攻擊,於是他才把這年份未足的銀月幻心蓮采了下來。
既是年份不足,對他來說就沒有什麼用處了,如今既然對方想要,那就給他也無妨。
他明明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卻因為這個人的一個眼神而心生觸動。
這種感覺對天魔來說,就跟他們會做夢一樣奇怪。
隻是他本就不是尋常的天魔,他並非自然從虛空中孕育出的個體。
他的記憶是斷層的,印象最深的就是在混沌中一睜眼便迎來的那一場劫難,一場戰爭。
他在戰場上,幾乎是被戰鬥的本能驅使著反應過來,握緊了手中長槍,用力到連額頭的青筋都暴起地發出震怒的咆哮,跟迎麵衝來的龐大陰影碰撞在一起,最後力竭而亡,意識消散於天地之間。
因為這個世界輪回已滅,所以在這戰場中一死,就意味著他的神魂不可能再歸於一處,隻能徹底消亡。隻是正在這時,有一股帶著遠古荒涼氣息的力量穿透了時空,化作巨手,將他已經開始崩潰的神魂從域外虛空中撈了起來,又強行把他的神魂凝聚在了一處。
他僅有的意識在破碎的神魂裏掙紮著,看到父親的麵孔出現在了麵前,歎息道:“我不過是一時沒看著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然而這樣說著,卻還是把他的神魂帶到了一片荒涼寂靜的黑暗中,將他破碎的神魂放入了個孕育著一團黑霧的魔核裏。這團金色的神魂一進去,那魔氣就緊張起來,張牙舞爪地撲向了這個外來者,隻是才碰到金色的表麵,就被瞬間蒸發幹淨。
他在天魔核中修生養息,修複神魂,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既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那片戰場上,也想不起更多的事情。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獲得形體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離開。而直到他在以強者為尊的魔界裏,憑借實力成為一部天魔之尊後,也沒有再見到自己的父親。
楚承赫收起了右手,掌中的銀月幻心蓮被收進了背包裏,他抬頭看向對麵那個人,開口道:“無功不受祿,拿了你這朵幻心蓮,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少主在旁聽著,忽然感到茅塞頓開——等等,這不就勾搭上他了嗎?!
這是何等高級的撩人手法?!
他看向對麵那個黑衣人,剛想開口說點什麼,昭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感,那個紅衣青年卻又目露厭棄地對那人道:“但是我看你不順眼,我不想跟你有牽扯。”
這一腳急刹,真是突如其來的一個神轉折,不僅把這個少主聽呆了,就連對麵的那個黑衣人也是沒有想到他這個反應。就見紅衣青年手掌一翻,掌心多了一隻白玉瓶,抬手一擲,就將自己煉製的丹藥砸向了他。
見對方伸手接住了,深邃眼眸從麵具之後看過來,楚承赫開口道:“這瓶丹藥價值比得上這朵八百年份的銀月幻心蓮,隻是對我來說沒什麼作用,今日給了你,你我便算兩清了。”
對方握著他扔過去的丹藥,垂下眼眸看了看掌心的白玉瓶,不知在想什麼。
他成為一部天魔之中的至強者已久,身份何其尊崇,再多的天材地寶也隨手給出去,從來沒有人還要這樣回以等值的物品給他。他雖習慣戴著麵具,但天魔習慣在自己的地盤上活動,根本沒有人會認不出他來,魔族對強者隻有尊重,哪裏會有這樣毫不掩飾的厭棄。
真是非常新奇的體驗。
如果楚承赫知道自己甩瓶丹藥過去,對麵的人能在麵無表情的狀態下腦補這麼多,他一定連這瓶丹藥都不想給他。然而眼下他隻要一看到這個人,就本能地不想跟他有什麼關係,甚至不知道這種無由的厭棄感來自哪裏。
他想了想,打開遊戲界麵,選中了對麵的黑衣人,在他頭頂給他標注了個錘子。
666莫名其妙地看著那人在楚承赫的遊戲界麵裏頭頂錘子,十分顯眼,不知道它楚哥是想做什麼。小白球隻能問道:“楚哥,你給他標記個錘子幹嘛?”
楚承赫收回右手就轉了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消失在了這個石室裏,打算前往下一個地方。他說:“這樣隻要看到他在那裏,我就不會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