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赫問道:“什麼辦法?”
薄凰羽的聲音冷靜地道:“就是讓我父親重新變成一個人,這樣他就會執掌天地間所有的規則,代表的就是整個世界的意誌,自然能夠壓製這不知從何處來的金色荒獸。”
楚承赫沉默了片刻:“你要如何才能讓他們合二為一?”
薄凰羽抿了抿唇,道:“他們雖然彼此憎恨,而且中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但有一點——他們是我的父親。”
楚承赫還沒想清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就在高速的飛遁中看到了薄凰羽的眼睛。
他的眼睛裏像是蘊藏著星辰,楚承赫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但薄凰羽還什麼都不記得,他真情實感地把自己當成了這個世界的土著,一心想追尋自己的前世記憶。他聽薄凰羽低沉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顯然不想讓薄無涯跟中央靈洲之主聽見,他說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我父親讓我轉世成為了天魔,你知道天魔沒有過去,也不會有未來。我雖然有著前世,但是沒有來生。”
666聽著這樣的剖白,不禁問道:“楚哥,他想做什麼?”
楚承赫心情複雜地對小白球道:“他知道自己如果再死在吞星獸手中,就不會再有轉世的機會,然而他還是打算死在這裏。”
他開口道:“你不必……”
他的聲音頓住,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如果這個人本質就是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的這樣,那麼想要對他動心,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想來就是因為薄凰羽身上展現出來的這些特質打動了他,所以才讓自己對他的厭棄之情被一點一點的洗刷,轉變成了欣賞。
薄凰羽聽麵前的人緩聲問道:“你不想找回你的前世記憶,不想知道你夢中的人是誰了嗎?”
他開口道:“我想,我做夢都想知道他是誰,但我不能讓你死。”他看向無涯宮宮主跟中央靈洲之主,“事情該有一個了解,他們再這樣打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我的母親已經死在了他們無休止的爭鬥中,而我也是一個不應該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
無所謂了,能用他的死換來一個好的結局,這很好。
在他眼中,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虛無,隻剩下了青年的影子。在這短暫又漫長的一眼之後,薄凰羽的身形在高速飛遁中淡去,隻留下楚承赫一人被送到了距離更遠的地方。
楚承赫下意識想伸手抓住他,卻抓了個空,眼睜睜看著那金色的觸手不知又從什麼地方射了出來,擋住了薄凰羽的去路。黑衣青年這次沒有躲閃,中央靈洲之主跟無涯宮宮主在遠處也來不及出手,那四隻金色的手掌雖然急速向這個地方飛來,也來不及將那金色觸手擊退。
那金色觸手就像薄凰羽記憶最深刻的那一幕一樣,高速地向著他拍來,而他的身影卻在原地悄無聲息地化作了黑霧,然後轟然膨脹開來,化作一片霧海侵入了那金色觸手,瞬間包裹了吞星獸的整個身軀!
“吼——!!”吞星獸發出驚天的咆哮,在越縮越小的霧海中激烈地翻滾。
無涯宮宮主跟中央靈洲之主停住了身形,瞳孔微微收縮,這是天魔解體大法,是天魔在避無可避,也不想讓這殺死自己的人有好下場的時候,才會用出的跟對方同歸於盡的一招。那吞星獸受了這一招的攻擊,在虛空中發出了尖銳的鳴叫,高亢的聲波將整個虛空都震得紛紛坍塌,露出了無數個通往異界的時空亂流。
它金色的觸手有大半被這黑色的煙霧所侵蝕,這帶著死誌的、帶著執念的黑霧纏繞在它身上,直接腐蝕掉了它過半的觸手,讓它痛苦不堪,在虛空中四處碰撞!
周圍的小世界紛紛被它的觸手掃過,楚承赫不得不出手將這些小世界牽引進了自己的乾坤之中,將它們護住。
薄凰羽離去前的那一瞥還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裏,楚承赫忽然想道,如果對方不是玩家呢?他下意識地發動了複活技能,然而再也搜尋不到他的神魂,在天地之間,這個人的氣息已經徹底消散,就像他的所有同族一樣,自虛空之中誕生,最後也重歸虛空。
他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不停接受別人的犧牲,接受別人對他的保護,這樣的命運簡直了。
無論是無涯宮宮主也好,中央靈洲之主也好,看著唯一的兒子死在這裏,身上都爆發出了無盡的怒意!兩人的心情在此刻同步,他們站在原地,看著這陷入瘋狂的、大肆破壞著這個世界的吞星獸。數千年前,自己唯一的兒子死在了這個吞星獸手下,因為走運才救了回來;數千年後,他又死在了這個吞星獸的手下,他們卻沒有第二次機會再把他救回來。
明明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執掌者,卻被這樣一個外來者這樣壓製。在吞星獸痛苦的咆哮聲中,他們彼此看了一眼,薄凰羽已經是他們跟過去唯一的聯係了,沒有了他,他們跟過去就再沒有了任何關係。
愛情,親情,都在追尋大道的路上洇滅,這天地間還有什麼?
楚承赫收著那些小世界,聽666激動地道:“楚哥你看!”
隻見天地間,那兩個人形開始漸漸消散成光粒子,仿佛融入了整個世界規則之中。宇宙意誌在漸漸複蘇,和他們融為一體,這爭鬥了千萬年的規則執掌者終於踏出了最後一步,斷情絕欲,拋棄了為人的一切,徹底斬斷了跟這紅塵的糾葛。
終於,分開了千萬年的兩個人又變成了一體,在三千世界中經受著煎熬和苦痛的人們,忽然聽到天地間響起了飄渺仙樂,感受到了天地規則的歡欣,就好像天地規則一直被分開,如今終於又合到了一起。
宇宙間一時間隻剩下了空靈的仙樂,那重新在虛空中凝聚的白色身影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楚承赫看到他的麵孔俊美如昔,隻是那雙眼睛裏再無人的情感,他已經完全成為了規則的化身,宇宙意誌的凝聚。
他再次伸出了手,雖然沒有說話,但宇宙間卻都是他的聲音。
楚承赫跟666敬畏的聽他說道:“你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說完,一隻純金色的手掌就自虛空中伸出,迅疾無比的拍向了那倒在虛空之中奄奄一息的吞星獸!
察覺到了死亡的危險,吞星獸奮力的掙紮起來,將剩餘的觸手都抵了上去!隻是那金色手掌看似緩慢,實則迅猛,一掌就將它壓在了掌下。
“吼——!!!”
楚承赫仿佛看著如來佛祖壓住孫悟空一樣,那金色的手掌收緊一分,吞星獸就被擠壓得縮小一分,身形漸漸從龐大得填塞了整個虛空,變回了一顆小得跟普通星辰都差不多的球體,而被擠出來的全是它在這個世界裏吞下去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