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赫從虛空中站了起來,拍了拍手,讓那些小世界自己緩緩修複,問道:“打完了?”
他的目光看到對方身旁漂浮著一個同樣圓滾滾的藍色光球,跟他身旁的666非常相似,於是挑了挑眉,雖然他也已經忘了五魁首,不過他也猜到那應該是對方的個人係統。
伊斯登特看著他,並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說什麼,隻能順著他的問題回答道:“打完了。”
楚承赫站在原地:“你把吞星獸趕回去了?地球沒事吧?”
伊斯登特開口道:“我把它趕回去了,地球沒有事。”他沉默了片刻,又道,“而且按照約定,我已經消除了地球人關於我們的記憶,你們的文明不會被我們所幹涉,地球人不會記得這一天,你放心。”
楚承赫眯起了眼睛,用肯定的語氣說:“你已經完全恢複記憶了。”
伊斯登特說道:“是的。”
隻要他們從這個世界脫離,這個世界造成的規則壓製自然就會解除,他自然就會恢複記憶,想起一切。
楚承赫輕笑一聲,問道:“那看來是不需要我再為你煉丹,也不需要我來為你找前世記憶了,你已經知道那個總是出現在你夢裏的人是誰了?”
伊斯登特看著他,輕聲道:“我夢中的前世,在不同的世界裏,我遇上的人都是你。隻是我一直都在欺騙你,自始至終沒有告訴過你真相,我欠你很多個道歉。”
楚承赫看著他,突然很老梗的來了一句:“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警察來幹嘛?”
666在旁發出了哦哦的聲音,激動地道:“我記得這句話,這是流星花園裏的台詞,超老梗的!”
楚承赫已經習慣小白球的無厘頭了。他看著站在對麵的人,那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分明很想再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請求原諒,但是看他的表情卻已經像是認了命,被宣判了死刑一樣。盡管這樣,伊斯登特就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不願意移開目光。
楚承赫深吸一口氣,說道:“我還是沒有想起你,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裏等你。”他看到對麵黑衣青年的神色微動,慢慢地說了下去,“雖然我已經知道你都做過什麼事,但是現在我什麼都不記得,不記得我喜歡過你,不記得你傷害過我。”
伊斯登特又感到心髒刺痛。他不是天魔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像隔著一層紗,這樣真切的痛,比他在戰場上受過的傷更難以忍受。
他聲音低啞地說道:“對不起。”
楚承赫搖了搖頭:“我在這裏等你不是為了這個,你難道就想一直跟我說對不起嗎?”
站在對麵的人怔了怔,那俊美的麵孔上浮現出了一絲困惑。在他身旁,小藍球發出了冷靜而睿智的聲音,說道:“楚先生的意思是,您的機會還沒有用完。”
伊斯登特聽到這句話,深深地看著對麵的人,看著這張跟他的阿娜塔完全不同的麵孔,他卻知道在這樣陌生的軀殼裏,那裏麵的靈魂還是他喜歡的那個人,因為光是在這裏看著他,都可以感到靈魂被吸引,心被觸動。
這世間真是再沒有人,能夠讓他這樣喜歡了,他忽然很想再看到他真正的臉,而不是這樣在虛擬的人物角色裏對自己展露出各種表情。
他開口道:“謝謝。”
謝謝你沒有想起我,謝謝你沒有退出遊戲。
666感動的又開始哭了起來,不管怎麼樣,小白球是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從一進入這個世界就被吞星獸打到失憶之後,刨除了他那些不知怎麼養成的扭曲愛情觀跟劇情觀,還有各種各樣奇怪的情結,小金人展現在楚哥麵前的這一麵真是無比正直,完美到爆炸——以至於它完全沒有認出這就是它的王子。
或許正是這樣,才為他贏來了這樣的機會。
如果早這樣的話,哪裏還會有這麼多事?
它沉浸在自己的又苦又感動的情緒之中,聽見王子對它楚哥說:“你又教會了我一件事情。”
楚承赫站在原地,眼中浮現出了笑意,問道:“什麼?”
他們站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裏,周圍是戰後的一片狼藉,星辰輪轉,然而在這其中,卻有新的東西在生發。
伊斯登特說道:“在感情裏,真的不需要太多的附加條件。”
話音落下,整個世界規則都在他的意念之中緩緩的變化,兩人的身形開始改變,他們褪去了在這個世界裏的人物角色,回歸到了本源。楚承赫的臉變回了他自己的模樣,而站在他對麵的伊斯登特也變回了那個有著一頭幽藍色長發的青年。
兩人都是如此的俊美,站在虛空之中遙遙相對,就是一幅美麗的畫麵。
這一刻,他們不再是別人。他是楚承赫,他是伊斯登特,剔除了所有的外在條件之後,個人眼中看到的都是真正的對方。
楚承赫看著對麵的人,他也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他,但是這張麵孔真是俊美得犯規。
伊斯登特向他走來,感覺自己正在向著他所能想象到最好的一切走去,他輕聲問:“我能用我的最後一次機會請求你的原諒,請求你跟我重新開始嗎?”
楚承赫在原地等著他,他身上的裝束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伸手一摸口袋,甚至還摸到了自己的香煙。他低頭,給自己點燃了一根,感覺自己正要迎向一段未知的、但是會很好的感情,在煙霧中看向這個漸漸靠近的人,開口道:“你有一整個世界的時間,讓我喜歡上你。”
熟悉的煙草氣息舒緩了他的緊張心情,他頓了頓,在虛空中說道:“以及恭喜你,可以跳過從朋友開始的部分,畢竟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
他說著,指了指那些破碎的小世界:“我現在要去修複它們,你要一起來嗎?”
伊斯登特走過這數十步的距離,像是跨過他人生中最漫長的路,才來到了他麵前:“我跟你去。”
楚承赫看穿了他鎮定的偽裝,兩個人真正麵對麵的時候,彼此其實都一樣緊張,他笑了笑,一把拉過他:“走,帶你去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