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第一門考語文, 早自習便有不少人在默背古詩文, 整個教室沉浸在緊張的氛圍當中。
夏川將《赤壁賦》全文來來回回讀了幾遍, 這裏麵幾乎每一句都是考點, 她不允許自己到時候丟冤枉分。
下課鈴聲響過以後, 所有同學將桌麵整理幹淨, 匆忙趕赴各自所在的考場。
夏川不著急走, 先去了趟廁所。
等的時間有點長,再回來拿筆袋時,她的前麵已經有人坐下了。
那人靠牆而坐, 胳膊肘分別撐在前後兩張桌上,眼神笑而不語地直盯著夏川檢查筆袋的動作。
夏川做著自己的事,鼻尖忽然聞見一股熟悉的洗發水味道。
應該是他早晨洗了個頭, 又未來得及吹幹, 就這樣隨意揉著在半空中甩了甩,她心血來潮瞥了一眼望過去, 額前那一叢細發乖順垂落, 在窗戶透進的晨光中閃著柔和的光芒。
這麼一看, 兩人視線不期然撞上, 空間頓時安靜下來, 不過彼此都默契地沒有開口。
夏川單手在自己桌麵上輕輕按了按, 迅速轉身走出教室。
語文考完考數學,夏川覺得這次卷麵難度係數不高。
她在前兩天刷了幾道典型例題,與目前看來頗為類似, 解題思路十分順暢, 完全沒有卡住的不順感,到了最後交卷前還估算了下分數,覺得應該不低。
考完時間點比平常有所延遲,幾乎所有人出了考場都直奔食堂,夏川打算回一趟教室也約人一起走,沒想到才進教室,就發現她書桌旁邊圍了一堆人,正麵紅耳赤大聲嚷嚷爭論著什麼。
“這題絕對選A,廢話少說,就問敢不敢打賭?”
一個僅憑聲音就能被她辨別出來的人。
走近了,夏川發現蘇越洲整個身子坐在她桌子上,兩條腿垂掛晃蕩,手指點著試卷異常激動地朝人比劃。
“……可我們都選C。”其餘人站同一戰線。
蘇越洲信心滿滿地堅持己見:“你們就沒有發現題目有歧義嗎?不重複後麵那個逗號,歸入前麵半句話就是已知事件,選C的隻能說明是給你們看的套路。”
“啊?”有人翻看試卷,重新審題,並開始自我懷疑。
“我還是覺得選擇C,你這個理由太歪了。”
夏川圍觀了一會,才聽出他們在對一道概率選擇題各抒己見,她的答案跟大多數人一樣,當時沒有怎麼細致地看,按照尋常做題的思維,她很快就得出選項C的答案,而且這道題在她看來是送分題,看似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細究的。
現在聽蘇越洲這樣一說,似乎是有那麼點道理,不過目前正確答案選什麼還不好說,因為以往有出現這樣分歧意思的,教研組老師都會在廣播中小做修改,但是今天卻沒有任何反應提示,不知道是這個歧義正如蘇越洲所說是個陷阱還是說所有老師都並沒有對此在意。
夏川心底有些慌,這單選題一錯就是五分去了,還真是丟不起。
蘇越洲那家夥卻是已經發現她的存在,朝她努努嘴:“喏,你們課代表回來啦,問問她唄,看她選的什麼。”
夏川將自己的卷子折得跟塊豆腐似的,默默地穿過圍堵的人群,伸手過去掀自己課桌,預備放好東西就離開,不與他們有口舌之爭。
蘇越洲懶洋洋地讓了讓身子,在夏川伸手過去的刹那,眼疾手快地將她的卷子抽了出去,並迅速攤開來看上麵的單選答案。
“喂!”夏川跳著身子去夠,蘇越洲伸長手臂舉得老高。
這家夥現在常常以身高示威欺人。
“你也選C啊……”他略表遺憾地拖長了最後一個字音,對她惋惜地搖搖頭。
夏川拉扯下他手臂,終於將自己的卷子搶了回來,果斷往課桌內一塞,有些心虛:“也許是你錯呢。”
“那就看著吧。”蘇越洲見沒人跟他站同一立場,指著看戲的眾人打賭,“要是我錯了,我就請你們每人一瓶可樂。要是你們錯了,就反過來請我。”
在場有五個男生,答案一律選擇C,估計都覺得自己勝算很大,於是信誓旦旦地成交了賭注。
夏川被這一段小插曲耽誤了時間,去食堂排隊的時候隻趕上了尾巴。不過她腦中一直在回旋著剛才那道題目,現在不是賭注的問題,而是這種歧義帶來的困擾。
不得不說,蘇越洲在這方麵觀察得很細致。
夏川邊吃飯邊和人議論起這道題來,周青她們都覺得沒什麼可探討的,說出卷老師的意圖不在此,隻有可能是印刷錯誤導致的。
這件事被夏川放在了心上,她打算中午去老魏辦公室領卷子的時候順便提及下,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結果她人剛到辦公室門口,迎麵撞上蘇越洲從裏走出,這裏邊全是數學老師,他來也隻可能是找老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