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放假, 全校高三生如同被關了無數周的出籠鳥, 終於再一次得以跨出校門呼吸外麵的空氣, 緩解崩壞了的腦神經。
最後一節課原是各班主任的, 然而老魏下午突然有事外出, 找了隔壁班的侯哥與語文老師兩兩替換, 於是這節課便由侯哥來上。
侯哥頭一次沒把控好時間, 課中去六班管了一小會,再來五班講題拖了一會堂,下課鈴聲打響後囉嗦了有一陣, 底下不少人早已急迫地整理好書包準備出門搶第一輪的公交。
夏川也緩慢地收拾起來,整層樓不知哪個班級已經解放,一群人哄鬧追喊著往樓道跑去, 爭先恐後的動靜聲很大。
教室內的人無心聽講, 視線都被窗外的人吸引了去。
夏川隨意一瞟,見某個身影在教室門口附近躑躅, 隻露出一半身體, 也不跟隨大部隊走, 像是在等待著誰。
而後, 她看見方城走了過去, 搭上那人的肩, 還是沒有走,繼續停留。
侯哥話講到一半,眼睛往門外瞧去, 瞅見自班兩個男生在門口等著, 看向教室內的眼神飄忽不定。
夏川心一緊,某種仿佛要被抓包的念頭襲上來,陰影麵積漸漸擴大,腦子亂成一團漿糊,她將目光心虛地收回來。
侯哥還講了些老魏交代給她的話,大家都沒當回正事,聽過就差不多了,隻覺得現在站在講台上的比平時那位還要話多。
教室內的人敢怒不敢言,教室外的人卻在此刻不合時宜地吼起了一首歌。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
正坐著理課本的夏川的第一反應是,難得他唱的歌詞沒有跑調。
全班同學很默契地安靜了片刻,隨後不約而同地爆發出一陣笑聲。
這笑聲毫無掩飾,即使在外麵走廊鬧哄哄的情況下,也明顯突兀地將路過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進來。
那氣勢雄壯的歌詞隻唱了一句就沒再繼續,如同一顆短時炸彈,但後續效應卻是很強烈。
夏川周圍的人笑到岔氣,她自己也沒憋住笑出聲,抬頭卻見講台上的侯哥一臉無措,壓根不知道大家突然笑得這麼歡的原因其實就是她本身。
終於等到侯哥抱著教科書說了聲下課,全班炸開鍋地沸騰起來。
夏川看著侯哥走出教室門,跟站在門口那倆人說了一通話,聊天似的氛圍很融洽。
蘇越洲笑嘻嘻的模樣,讓她想象得到他又在拍什麼不正經的馬屁。
夏川將書包整理好放課桌上,目光在教室內巡視了一圈,然後上講台拿起黑板擦做清掃工作。
短短一分鍾內,教室內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留下來的都是通校生,被專門安排在周五打掃衛生。
蘇越洲在外麵轉了一圈還沒見人出來,耐性被消磨殆盡,走進來卻見她踮著腳捂著嘴在擦黑板,他問:“今天是你值日?”
“不是。”她怕吃到粉筆灰,聲音悶在嘴裏。
他跨上講台,站到她身邊看著她擦。
“不是你擦什麼黑板?”
擦黑板的工作一向由當堂課的課代表包攬,估計今天臨時換課,化學課代表沒有意識到,夏川剛才望了一圈早就跑得沒影了。
“化學課代表走了。”這種事情隻能認命,她不擦,值日生是當做沒看見的。
他嫌棄她這麼任勞任怨的精神,“他不擦就該你擦?”
“這節課原本是數學課。我不擦,更加沒人擦。”
“我擦——”
夏川沒理,以為他在罵人,埋頭一個勁地往最高處擦去,每劃一處,留下一道道被糊開白色粉跡。
“我說我擦。”身邊的人重複道。
他說完伸手過來奪她手中的黑板擦,夏川見已經除得差不多,緊緊握住手上的也就沒讓給他,再說他這麼旁若無人地靠她這麼近,當教室內的人都是空氣嗎……
夏川退開自身離得遠了些,手臂一揮將剩餘的字跡全部清除,然後走到教室外麵的垃圾桶邊去清灰。
她顧自一個人慢慢拍著,心中想著待會兒回去路上無事可做時該怎麼麵對,幹脆一路聽歌當啞巴吧。
她就這麼打算著,回頭走回講台邊卻發現,他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忙開了,卸下書包扔在一旁,卷起袖子手持一塊濕抹布將整塊黑板給抹幹淨了,反照出亮蹭蹭的光線。
這是她接下去的活,她還沒發動,他屁顛屁顛地幫她完成了。
而他這樣的舉動,自然而然被教室內的同學津津樂道。
“蘇越洲,你別裝了你,說你是不是對我們班夏川有意思?”
“你們倆個不會偷偷摸摸已經在一起了吧?”
“學校禁止早戀,看老魏接不接受你這個外班女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