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天亮,依舊是鵝毛大雪,秦軍帥營裏的銀炭依舊迸出火星子的聲響。
“孩子……我的孩子……”
洛雪夢的身子突然抽搐起來,還在不住的喚著“孩子”。
秦默冰一直趴在洛雪夢的床頭,不知何時疲倦的昏睡了過去。突然被洛雪夢的動靜驚醒,便立刻握住了洛雪夢的手,道:“阿夢……阿夢!你醒了嗎?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我是七郎啊!阿夢……”
洛雪夢的睫毛一顫,雙眼突然眯開了一條縫,朦朦朧朧的望著秦默冰,有氣無力的喚了聲“七郎”。秦默冰一喜,趕緊喚醒了陳大夫。陳大夫立刻上前為洛雪夢搭脈,采薇和秦兒也醒了過來,見洛雪夢清醒了,眾人心裏都鬆了口氣。
“孩子……我的孩子……”
秦默冰印了一個吻在洛雪夢的額頭,道:“孩子還在,你不要擔心。”
洛雪夢一壁摸著自己的小腹,眼裏泛著淚光,這才稍稍安了安心,握緊了秦默冰的手。
“我隻是想求夏侯桀……”
“隻要你沒事,便好!”
秦默冰打斷了洛雪夢的話,深深的一吻,印在了洛雪夢的雙唇上。
陳大夫捋著胡須,點頭道:“胎氣很穩,夢帥不用擔心。老夫的保胎藥,夢帥繼續喝下去,也就並無大礙了。隻是因為這段時日,夢帥殫精竭慮,耗神過度,才會一直昏睡不醒。”
話音落地,營帳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見尹項渾身是血的打起了簾子。
秦默冰和洛雪夢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秦默冰道:“怎的傷成了這般?我軍是勝是輸?”
尹項立刻回道:“我軍……我軍終於贏了這一仗!”
“好!”秦默冰振臂歡呼道。
洛雪夢卻皺眉道:“趕緊讓陳大夫……陳大夫看看尹項的傷……”
“夢帥醒了,屬下就放心了!”尹項笑道,“屬下的傷不打緊,倒是有一個人,定要秦帥和夢帥看看!”
洛雪夢不解,在采薇和秦兒的服侍下,勉強半靠在了床上。
忽見簾子打起,進來之人,頓令眾人啞然失色。
他與尹項一般,遍體鱗傷,渾身是血,但眸子裏卻是流光飛舞,不是尹嬴是誰!
“尹嬴,見過秦帥、夢帥!”
尹嬴突然單腿下跪,雙手抱拳,抬眸看去,竟是淚光點點。
尹項也單腿跪在一側,道:“這幾日,屬下與尹嬴在山穀裏交戰,幾次遇險,竟然都是尹嬴相救!屬下原以為尹嬴是圖謀不軌,直到……直到尹嬴交出了這個……”
尹項說著,尹嬴便從懷裏雙手捧出了一個小匣子。
秦兒上前,接過了匣子。
秦默冰和洛雪夢過目看去,竟然是夏侯桀的虎符!
秦默冰不可思議的看著尹嬴,尹嬴趕忙說道:“如今夏侯桀將夏軍的兵權,全權交由屬下統管,此虎符便是前幾日夏侯桀給屬下的。如今夏侯桀的身邊,都是屬下的人,可說屬下已經完全掌控了夏侯桀的軍隊!”
洛雪夢頓時愣住了,不禁感慨道:“難為你一個人是如何辦到的?”
“夏侯桀生性多疑,你竟然能取得夏侯桀的虎符!”秦默冰也難以置信。
尹嬴複又重重的向秦默冰和洛雪夢磕了三個頭,千言萬語,竟是無聲勝有聲。
洛雪夢的眼眶裏也不禁包住了淚花,道:“難為你有這份忠心!你倒是別忘記了,你是用你親哥哥的左臂換來這一切的,你倒是應該向你的哥哥,磕三個頭啊!”
尹嬴便轉身,麵向尹項,清脆響亮的三個頭還未磕完,尹項伸過右臂,便緊緊的抱住了尹嬴。兄弟二人多日的隔閡,今日終於解除誤會。二人緊緊相擁,一旁的采薇也忍不住的感動落淚。洛雪夢和秦默冰相望一眼,頗覺欣慰。
尹嬴卻又突然說道:“秦帥、夢帥,今日屬下前來,乃是有一事和秦帥夢帥商議!”
“何事?”秦默冰皺眉問道。
尹嬴便壓低了聲響,將自己和卓霖月的計謀,娓娓道來。
洛雪夢此時此刻,猶如晴天霹靂,才知卓霖月日日夜夜活在死亡的邊緣,立刻潸然淚下。
而與此同時,夏侯桀躺在床榻之上,幹咳不已,好似都快要把肺咳出來了。
卓霖月守在夏侯桀的床邊,不住的責罵著軍醫,道:“陛下吃了藥,為何還會日益嚴重?”
軍醫趕緊跪在了卓霖月麵前,磕頭道:“卑職也不知陛下的病根……倘或李公公在世……”
“少說這些廢話!”卓霖月低吼道,“今日若是陛下的病情不見好轉,你們統統不得好死!”
軍醫嚇得趕緊磕頭,連開方子的手都不住的顫抖。
夏侯桀握著卓霖月的手,突然想說什麼,卻又是一陣急咳。卓霖月趕緊扶住了夏侯桀,用絹帕掩住了夏侯桀的嘴唇。待夏侯桀好不容易漸漸平息後,卓霖月攤開絹帕看去,竟然是粘稠的一股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