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了杯溫開水放到她麵前的茶幾上，又從茶幾下的收納盒裏拿出一包鬆子一包開心果，然後把遙控器塞到她手裏，跟她說，“你先看電視吃零食，不要亂動，有事叫我，我去煮點吃的。”
宋毓瓷木然點點頭，看著程驍來來回回忙碌的樣子，心裏突然就很踏實。仿佛一枚隨風流浪的棉絮，終於掛在了誰家窗邊的簾子上。
她手裏還捏著那枚香檳色的水晶扣子，無意識地用力握緊，直到那扣子硌得她手心發疼，才緩緩鬆了力道。
打開電視，正在放映的是一部很多年前的電影。演員看著有幾分眼熟，卻沒眼熟到能叫得準名字。她也渾不在意，隻漫無目的地調台，無非是一些爛大街的電視劇，或嬉笑玩鬧的綜藝節目。她聽著有些吵，就又關掉了。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跟自己無關的事，她是不願意浪費心力去惦記的。她很少看電視，那總歸是別人的世界，或真或假，跟她都沒有關係。而她所看重的，從來都隻是她自己。
所以有些事，說不說又有什麼關係。
司徒銘城問她關於今晚的事，她沒有說。怕或不怕，並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母親在程家的日子如何，當年她也是親身經曆過的。說不上悲憫或心疼，但總歸是不願自己唯一的血脈親人生活得太艱難。
在程家，程驍的姑姑的程琪，跟她母親一直都不是很對盤。好在程熹和程驍都對她不錯，再加上小馳是她親生，所以她在程家的日子也不至於不好過。但是對於宋毓瓷來說，她知道自己能為母親的做的事實在不多。
她深知，以陸天頤的性格，她沒辦法和她友好相處。再加上幾次打交道下來，陸天頤的行事作風，她也實在看不過眼。所以倒不如一開始就遠遠避開，她也不想和陸天頤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畢竟程琪性格狹隘，她若是給陸天頤不痛快了，程琪又怎麼會讓母親在程家好過？
程琪最厲害的地方倒不是她心機有多深，而是她臉皮夠厚，能攀扯，任多不著邊際的事情到了她嘴裏都能說出花來。仗著自己姓程，偏偏把自己當正主兒，在程家本家對誰都頤指氣使。
母親性格倒不算軟弱，隻是生性比較平和。本就不願因為她的緣故鬧得程家上下不和，所以對於程琪的胡攪蠻纏也是能避則避。
她雖和母親不見得多親密，也不至於背後拆她的台。
宋毓瓷彎彎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她倒是想避，可是從來都是麻煩事主動找上她來，她又哪裏避得開。現在想想，或許當時還是自己不夠果決，她當時本想考鄰市的高中，但是母親卻多番勸她，不希望她走得太遠。
她知道，母親的歸宿，注定是在這裏的。這裏有她的兒子，有她的愛人。而她作為女兒，就算要離開，也該安靜平和，總不好鬧得天翻地覆。
於是她妥協了，報考了振溪高中，留在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裏。這裏不是她的江南水鄉，這裏隻是一座鋼筋為骨的冰冷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