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毓瓷沒有拒絕他的邀請。隻是到他畫展那天,她已經不在振溪了,自然也沒看到他的最後的,最直白熱烈的,最真摯誠懇的告白,也錯過了他那幀親筆描摹的她的巨幅畫像。
當然這是後話。
現在的黎醒,看起來忽然就好像成長了好多。然而那些微薄的成長背後,是黎醒多少次碰壁,撞得頭破血流才摸索出來的心得。
因為陸天頤的緣故,黎醒多次和家裏交涉無果,他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生活在象牙塔裏,那是一個由他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世界。就像在他的畫紙上,他握著畫筆,無所不能。
而後來他才明白,他所以為的無所不能,所向披靡,都僅僅局限於那張紙上。
他開始想要自由,想要自主。他這才明白,人隻有成長到足夠強大,才能有自由,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別人。
而他現在還不能。
最讓宋毓瓷意外的,是關於陸天頤的現狀。程驍跟她說,陸天頤在振溪教務處辦了退學。
是退學,不是休學。
“她不讀書了,要幹嘛去?是要回國外繼續進修嗎?”宋毓瓷眉頭微皺,退學這兩個字,聽起來好嚴重的樣子啊。
“黎醒說要改讀商科,她會不會也要跟著去讀商科?”陸天頤看起來應該是個很執著的人,或者說偏執,應該不是個會輕易就放棄的人吧。
“沒有,她不會讀商科。你沒發現你最近沒有工作了嗎?”程驍站在流理台邊醃漬西冷,準備燭光晚餐,慶祝她的電影正式排期上映。
雖然……她一共隻有兩個鏡頭。
“嗯?”宋毓瓷一愣,好像是這樣沒錯,司徒銘城那邊,大概好久都沒有約片的消息了。“怎麼回事?”聽程驍話裏意思,明顯是知道期間內幕的。
不過看程驍坦然的姿態,實在不像暗地裏斷她財路的樣子啊。
“司徒帶著天頤遊山玩水去了。”程驍語不驚人死不休。
宋毓瓷驚詫,“啊?”有些不明白,這算是個什麼神走向啊……按照狗血八點檔的劇情,這時候陸天頤難道不是應該來個癡情告白,對黎醒不死不休嗎?
“之前我一氣之下打了天頤,然後交代了司徒看著她。”程驍拿出個保鮮袋,取了幾塊奧利奧放裏麵細細敲碎,然後開始打蛋清。
“嗯,這我知道啊。”她目光專注地看著程驍的動作。她喜歡吃芝士蛋糕,程驍特意在網上查了教程學著做。
“大概是對比之下,比起我那一巴掌,司徒對她實在是太溫和遷就了,所以她就接連耗著司徒好幾天。”程驍蘸了點加熱融化了的黃油,點在她鼻尖上,“司徒叫苦不迭,可也是敢怒而不敢言,於是天頤更變本加厲,纏著他不放。”
宋毓瓷額角一抽。這描述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
程驍笑意晏晏地看了她一眼,“嗯,就是你想的那樣啊。小丫頭年紀小,哪有那麼多不死不休的堅持,今天喜歡prada,明天喜歡Gucci,不過是換了個樣,在她眼裏沒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