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南安普頓依舊多雨多霧,宋毓瓷掛斷簡青檸打來的國際長途時,顧溫言剛好從辦公室裏走出來。
“等久了?”顧溫言微笑說道。
“沒,我也是剛到。”宋毓瓷微笑回應,“剛才跟Dr。Preston溝通了幾個小想法,下個月就要進入最終答辯階段了,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完善。”
這是她來南安普頓的第四年。
當初母親艱難維持了不到兩個月就過世了,這也成了她心裏一直無法麵對的愧悔。她跟程驍理智地說了要分開的話,程驍也理智地接受了。之後她就申請了振溪和南安普頓的為期一年的交換項目。
當時正好是顧溫言的好友吉莉安來振溪做客座講師,讓她在申請流程上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她當時隻是想離開濱城,去一個從來沒有踏足過的地方,於是就來做了交換生。而之後在顧溫言的引導下,她選擇了多次延期,完成本科學業後又繼續攻讀碩士。
顧溫言是個很優秀的學者。宋毓瓷在南安普頓,真正地見識到了他的人格魅力和專業素養。當初她久久不能釋懷的那次事故,對顧溫言真的完全沒有產生任何影響。
不管是作為兄長,還是作為老師,顧溫言都教會了她太多的東西。她與顧溫言之間也愈發亦師亦友,默契非常。
所以宋毓瓷想,有些事,不該隱瞞他。
“小顧老師。”她這樣叫他,因為剛來這裏的時候,她本科階段有三門課都是顧溫言主講,所以即使到了研究生階段,她也沒改口過。
“等答辯結束之後,我大概要回國了。”宋毓瓷微垂著頭,連自己都很不確定這樣的決定。
顧溫言麵色如常,“是該回去看看了。”好像早就料到她會有這樣的想法一樣。
宋毓瓷有些意外,為什麼的顧溫言的接受度比自己還要高呢?明明她是剛剛才有這樣的想法的……因為簡青檸打來電話說,她要結婚了。
和黎醒。
簡青檸想要她去做伴娘。這樣的要求,她當然沒有理由拒絕。雖然在此之前,她完全沒有想過和簡青檸和黎醒會湊成一對。
她是家裏的獨生女,簡家雖不算什麼名流豪門,但是家業畢竟擺在那裏,她的結婚對象的範圍,自然也就被大大的限製了。
宋毓瓷還記得剛剛簡青檸在電話裏輕鬆到毫不在乎的語氣,“反正怎麼樣都是要找個人結婚的,還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黎醒是什麼樣的人,這麼多年來,我們心裏都清楚。跟他結婚的話,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她問簡青檸,真的考慮清楚了嗎?人的一生那麼長,為什麼要將就呢?隻是多方權衡下的博弈結果,真的就值得她付出一生的幸福嗎?
而簡青檸卻輕笑著說,“不是所有人都像程驍那樣堅定的。”
程驍。
宋毓瓷默然。與簡青檸的並不密集的聯絡中,時常會提到這個人。逢年過節的時候,也會收到程驍發來的郵件。
他一如既往的冷靜自持,答應分開,就是分開,毫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