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廢墟（8）
專家組一共有九名成員，包括劉璃在內，他們將會針對意念法師羅奇的安全性問題，給出最終專家評審意見。為他們準備的九張椅子擺在最前方，現在坐了八名成員，每個饒年紀都超過了一個世紀。出自範矢家族的彭鵬坐在第二排的椅子上，他原來的位置現在坐著大法師範寧。彭鵬在前幾受夠了侮辱以後，實在頂不住壓力，範矢不得不送來一位更資深的人物，他的弟弟範寧。
發問的杜正一就站在他們和劉璃之間，背朝著專家組。有人咳嗽了一聲，試圖提醒他一點關於地位和規矩之間的問題。但他沒有回頭，更沒有退步，氣勢上也沒有被打擾，仿佛專家組壓根就不存在。
劉璃銳利的目光掃過麵前的所有人，突然淩厲地盯了周權一眼。
周權微微吃了一驚，隨即反應過來，明白了劉璃大法師的意思。他立刻用最快的語速，在有人能打斷他之間，簡潔準確地向杜正一解釋了剛才在沙盒裏發生了什麼事。
劉璃給了他滿意的一瞥，他緩了口氣，微微吞咽了一下，視線又偏向杜正一。他知道劉璃是在盡量控製事態發展，緩和各方的衝突，但她能不能控製住事態的發展還不準，他相當好奇事態的走向。
這全都得看杜正一！——周權哆嗦了一下，突然納悶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調查組的成員有九個老不死，資曆深厚，背景複雜，權勢滔，而杜正一……此刻就隻是杜正一而已。他不認為裴樞在這件事上會不顧一切地幫助羅奇。他會嗎？——他不會，周權充滿信心地回答了自己，這裏隻有杜正一而已。
周權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杜正一，那個年輕的男人聽完他的報告以後臉上沒有任何反應。他轉向了劉璃，周權在昏暗的光線下隻能看見男饒半張臉，那張仿佛雕像的麵孔毫無情緒，也無懈可擊。他開口話，聲音是瓊林裏早就習慣了他的傲慢和不耐煩，“這麼測試已經失敗了。現在應該立刻終止測試，打開沙海”
劉璃一時沒有表態，她犯難地緊緊抿著下唇。杜正一也是她寵愛的學生，她雖然嚴厲卻也向來護短。杜正一一直都是她溺愛的長子，她不太覺得他這麼話就是冒犯，但別人可就沒這麼受的了，專家組的椅子裏站起來了一個人，接著又站起來了兩個人。不過後兩個人看起來隻是因為魔法影像的中斷而不安，起身之後甚至還無形地後退了幾步，微妙地拉開了些距離。周權把這些都看在了眼裏。
就在這時，第一個站起來的人開口話了。“你沒有權利在這裏指手畫腳，孩子！”話的人把“孩子”兩個字吐的很重。
杜正一轉過頭去看向跟他話的人，白頭發，圓臉，淺褐色眼珠，粗大的骨架。杜正一知道他是誰。他雖然跟範矢完全不像，但確實是範矢的弟弟。隻是同父異母，他更像他住在草原的母親，他母親在那一輩的法師裏有個好名聲。範寧的相貌更粗獷，也因為這份粗獷，他少了幾許範矢的陰柔，他那份體麵是草原貴族式的，配方裏驕傲的成分更多。
“孩子？”杜正一聲音古怪地重複了剛剛聽到的這個詞。周權差點笑出聲來，他都不知道杜正一可以這麼尖酸地侮辱人，他本來沒有表情的臉上，現在精確地裝上了憐憫的驚訝，像是在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學生。“要是你還尊重法師血統，你這麼話就太不合禮製了。我隱約記得你算起來是我的表侄子，不過你母親那支血統離我實在太遠了，你是因為這個所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話嗎？”
有人真的發出了一聲笑，是椅子上的那個戰鬥女法師，唯一的戰鬥法師代表。
範寧先是大吃一驚，接著憤怒起來，但又立刻陷入了猶豫，這個叫杜正一的年輕人實在太盛氣淩人了，可他身後的女尊者並沒有幹涉他。甚至，就在範寧惱羞成怒地看過去，用目光向尊者抗議的時候，她居然避開了視線。這對他來實在是沉重的一擊，他驚詫地意識到這明年輕的法師並沒有口吐狂言，不管他的輩分為什麼高的這麼離譜，那卻是事實。也許他們家幾代都老來得子，而他姓杜，隻能來自於法師的十二家族。在最正統的法師社會裏，這個姓氏即便幾乎絕種，可也要比他的範姓珍貴的多。在外圍法師社會這可能不算什麼，但在核心法師圈子裏這些仍舊很重要，他的祖上曾跟杜家聯姻過，在他還年輕的時候那還算得上巨大的榮耀。他被羞辱的很嚴重，一時間張口結舌，杜正一就在這當口轉過頭去繼續話。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還不停下測試，既然監控沒有修複的可能，不管裏麵發生什麼你們都不會知道了，不會再有測試結果。所以現在，立刻停下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