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奎娘聽到了那邊大門開了又合的動靜,還是忍不住出來看看,見羅天全一個人站在門口往外望著,上前小聲道:“天全,這是咋了?”
羅天全一聽,忙擦了把淚,才道:“嬸子,你咋出來了?”
二奎娘往老羅家的屋裏指了指道:“天全,跟嬸子說實話,你娘咋給你大哥分的。”
羅天全知道二奎娘不是那好打聽事的多嘴婦人,這是關心大哥一家,歎道:“我大哥淨身出戶了。”
“啥”二奎娘直接就叫了起來!
羅天全點了點頭,別的也沒多說,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接下來他們也跟娘說說吧。
剩下的事出乎意料的順利,李氏沒有苛刻老二和老三的東西,無論是地,還是家什,都是能給的就給了,然後老羅頭就揮著手把屋裏的人都攆了出去,連著李氏也一並讓他轟了出去,自已把門插上,閉著眼睛躺在炕上,想著剛才的事。
外麵二奎娘的那一聲驚呼,自是傳進了羅家的屋子,老羅頭心理不禁自嘲起來,連外人看著都不公平的分法,他怎麼就答應了呢,還是因為老大那句話吧,吳家會幫襯著。
家裏不富裕,李氏說的也是實情,姑娘等著出嫁,這是不可回避的事,老大少分一份,家裏多得的糧食就夠給這幾個孩子打點,到時候孩子們有一份體麵,也是爹娘的心意。
想到這,羅老頭也任著自已沉默在煙霧繚繞中,不再想了,再想又能如何?
羅天翔邁著沉重的步伐一路走到了窪溝村的吳家,在門口幾番徘徊,若不是吳婆子從廚房出來給吳氏送吃的,這黑燈瞎火的,隻怕一半會還不能發現他呢。
吳婆子撞著膽子朝大門外問道:“誰呀,大半夜的不回家,在那晃啥呢?”
屋裏的老吳頭聽到老婆子的聲音,也披了一件衣服起來問道:“誰呀,有啥事啊?”
羅天翔這會才在大門外答道:“爹,娘,是我。”
吳婆子一聽,唬道:“是不是大姑爺啊?咋這大半夜的又折騰來了,老頭子,快點起來給姑爺開門,我這手裏還端著飯呢。”
老吳頭忙推了門出去,家裏的幾個兒子這會早就睡下了,他也眯了一覺了,要不是老婆子怕閨女餓,又起來給下的麵條,這會早就都睡熟了。
老吳頭一邊開著大門一邊問道:“咋這半夜的又折騰回來了,她們母女挺好的,你娘怕巧娘餓,這不才起來給她下的麵條。”一邊說一邊讓著羅天翔進來。
老吳頭鎖好了大門,一回身,見羅天翔還在他身後站著,一愣,笑道:“這是咋了,進屋說話去。”
羅天翔悶悶的點了頭,一邊隨著老吳頭往屋裏走,一邊問道:“鳳兒她娘咋樣了,孩子咋樣?”
老吳頭稀罕孩子,家裏的孫子孫女一堆,也不嫌外孫女不好,紅光滿麵的笑道:“你就放心吧,孩子好著呢,你大嫂說了,讓巧娘好好做個月子,興許之前烙下的毛病就能做好嘍。”
農村人自古流傳的習俗,就是女人生孩子做月子,不能著風,不能著涼,不能吃硬的東西,不能吃生冷的東西,不能受累,不能幹活,不能洗漱,說是著風以後就容易頭頂冒風,到老了要做病的,吃硬的東西牙齒就會壞掉,受累以後不好恢複,月子裏最好就是躺在炕上一個月到一個半月的時間,當然對農家而言,一個月也就是極限了,除非是那種極疼媳婦的人家,還得說婆婆跟公公都不是那種太挑的,一般也就富貴人家的夫人、奶奶的能做個一個月或是兩個月的雙月子。
待進了屋,老吳頭剛要說話,回頭一見羅天翔的狼狽樣,驚訝道:“女婿,這是咋了,你這怎麼灰頭土臉的?”
羅天翔也不多話,撲通一聲就跪到了老吳頭跟前,嚇了老吳頭一跳,這個大女婿是個真孝順的,也知禮,與大閨女感情好,要不是那個家,老吳頭對羅天翔是十打十的滿意,就是有了李氏這一出,老吳頭心理對羅天翔也沒啥不滿,男人都從這個時候過來過,而且老吳頭也理解羅天翔夾在兩個女人之間難做人的處境,所以這些年,雖然全家人都對羅家有不滿,可是對羅天翔還不會輕看了去。
這會看著羅天翔道:“你這孩子,這是咋了,有話起來說,咱家也不興這規矩。”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拉他起來。
羅天翔卻沒聽老吳頭的話,砰、砰、砰,羅天翔直接給老吳頭磕了三個響頭,道:“爹,天翔遇到難處了,天翔要把老婆孩子托你這一段日子。”
老吳頭一聽,嚇道:“你這孩子,說話別說半截,快點起來,跟爹說說,咋了,在外頭惹禍了,欠人家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