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子,不好了,心樹的心葉突然凋落過半,所有心果閃爍搖擺不停,五位太父已經過去了,太父們請極子盡快過去!”
一個身材修長高挑,身著無袖白色麻布衫,一頭雪白長發束在身後的俊朗青年急匆匆地躬身說道。
隻見白衣青年麵如白玉,唇紅齒白,是位俊美到極點的人族青年,白衣胸前偏左的位置有一塊純白的護心鏡,用一根不知什麼動物的皮做的帶子固定在胸前,下身白色麻布長褲,腳上穿著一雙棕皮綠紋的短靴。修長的手中抓著一根小拇指粗細、光禿的樹枝,斜橫在胸前。青年最大的特點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射出亮光。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青年的身材過於高挑,導致身體看起來略顯瘦弱,卻也沒有太過破壞整體的美感。
此時白衣青年正身處一間敞亮的木屋之中,木屋是用一根根雪白如脂的白木搭建而成,白木之上有幾支枝椏伸出,枝椏上幾片巴掌大的樹葉翠綠欲滴,仿佛還是鮮活的新葉。最是神奇的地方是,翠綠的葉子散發著淡綠色的熒光,微弱的熒光竟然把整個屋子照得通透明亮。
屋內擺設簡單,隻有一張同樣白木質的桌子,四張凳子,桌子上一個雪白的木盤裏盛著拇指大小的朱紅果子。靠近屋子裏麵有一張低矮的床榻,床榻鋪著一層淡黃色幹草編織的墊子。
一位身材同樣修長的白淨男子盤坐在床榻上,男子身著素色長袖長袍,一頭白色長發。這位被稱為“極子”的男子麵相略帶幾分歲月痕跡,神色淡然,雙目微合,竟比麵前的青年更為俊美。
被稱為“極子”的男子聽到青年說的話,雙目猛地睜開,整個木屋之內光芒驟然一亮,待到屋內光亮恢複正常時,床榻之上已經空無一人。
青年抬頭看見床榻之上已經空無一人後,便急忙轉身離去,從他急切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事情的嚴重性。
***
一棵宏偉的巨樹飄蕩在空中,雪白的樹幹約長十五丈,七八個成年人合抱粗細,樹幹表麵雖然凹凸不平,卻又光潔如鏡。整個樹高約三十丈,樹莖猶如虯龍攀附,樹根如同神跡一般紮根在虛空之中,八根巨大的根須如同八條巨蛇在空中遊曳,其中最長的根須長約十丈有餘。
巨樹的樹冠如同傘蓋一樣,遮天蔽日,遮住了整個山頂,而整個樹冠上所有的葉子都如同用水晶雕刻一般,一片片巴掌大的樹葉呈紡錘狀,脈絡清晰,透明華麗,在光照之下閃爍著彩色的炫光,
與樹葉的光芒相比,大樹上一顆顆拳頭大小的雪白色果實表麵如同呼吸般有節奏地閃爍著各種明亮絢麗的光亮。
透過光芒,可以看到這些白色果實的形狀就像一個個沉睡的嬰兒,連著果實的果梗就如同一條臍帶將嬰兒模樣的果實連在樹枝上。
這應該就是白衣青年口中所說的心樹,而那一片片水晶般的葉子和雪白的嬰兒模樣的果實就是所謂的心葉和心果。
此時整棵心樹樹冠無風自動,樹枝搖曳,心葉沙沙作響,心果在樹枝上不停地晃動,有節奏地閃爍著光芒。
此時心樹下站著五個男子,皆是身著雪白長袍,身材高挑。五個人也都是一頭雪白長發,麵容極其俊朗,容貌卻各不相同,每個人的眼睛都像夜空一樣深邃明亮。隻有眼角微微的細紋才能隱約透露出五個人皆是曆經滄桑。
五人身材雖然高挑異於常人,但在心樹下仍然像螞蟻一樣渺小。
五個人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根雪白枝椏模樣的細杖,約有大拇指粗細,且每個人手中的木杖上的分叉都各不相同。
此時五人眉頭緊皺,麵色嚴峻地抬頭看著麵前異動的心樹,皆緊握手中的木杖,準備隨時出手應對突發情況。
就在這時,忽然心樹停止了搖動,仿佛整個心樹被突然下了定身咒一般,瞬間靜止下來。眨眼間,仿佛秋天驟然降臨,心樹上近半的心葉毫無征兆地離開樹枝,無聲滑落。
晶瑩的心葉在空中翻飛,如同雛鳥離巢,戀戀不舍地圍繞在枝丫處飄蕩。
看到此景,五位雪袍男子麵色驟然大變,幾乎同時將手中的雪白木杖插在地上,雙手攤開成掌,推向心樹。
插在地上的五根雪白木杖如同枯木逢春般活了過來,木杖不斷地長高變粗,枝椏處也在不斷地抽枝發芽,轉瞬間就長成了五棵樹幹筆直細長的高樹,雪白的樹幹挺拔,樹葉翠綠欲滴,有數丈高。
五棵樹的樹冠上同時飄起一陣淡淡的綠色霧氣,充滿了生命的氣息,隨著五人的手掌推動,向著心樹飄去。
然而當霧氣飄向樹冠的時候,樹冠深處的一顆心果突然的搖晃了一下,然後所有的心葉突然像是融化了一般,化成一滴滴晶露。
露珠散發著晶光向著那顆搖晃的心果慢慢地飄去。此時淡綠色的霧氣似乎也被那顆心果吸引,朝著那個方向飄去。
心樹下,五位雪袍男子雙目微闔,口中念念有詞。其中一位突然睜開眼睛,向著站在不遠處的一位白衣短袖的青年說的:“晶鴻,速去通知極子前來!”
晶鴻轉身將手中的一根雪白的光禿樹枝斜橫在胸前,急忙躬身應道:“是,太父!”
當青年抬頭看到眼前的一幕時,麵色大變,急忙轉身離去。
被稱為“太父”的男子說完便又閉上了雙眼,專心施法。
此時的心樹上,化作晶露的心葉漂浮在空中,每一個晶露都像水晶做的圓珠,晶瑩剔透,折射出絢麗的光芒。所有的晶露化作晶露漩渦圍繞著那顆心果緩慢的轉動著,並不斷地朝著中心的方向收縮。
在名叫晶鴻的九心族青年離開不到片刻的時間,五位九心族的太父身後的空氣像水麵泛起一陣漣漪,一個身材高挑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原地,但他此時給人的感覺卻像一直站在那裏一樣,絲毫感覺不到違和。
突然出現的人正是九心族的極子,昊梧!
似乎是感應到身後有人出現,五位太父同時雙手手掌內翻,化為高樹的雪白木杖同時亮起一道刺眼的雪白亮光,光芒一閃之後,又化為原先模樣。
五位太父右手又同時一勾,手杖便握在了手中。然後五人同時轉身將手杖橫在胸前,對著突然出現的昊梧微微地欠身,算是施過禮了。
此時的昊梧沒有在意五位太父的施禮,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心樹,眼前一陣煙霧繚繞,然後雙目便蒙上了一層雪白的熒光,熒光之中似是有著細小的晶光不斷飛快地遊動。
大約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昊梧眼中的晶光突然一滯,整個眼眸爆發出令人無法直視的亮光。
亮光過後,昊梧猛地閉上眼睛,背後的長袍驟然鼓動,幾個虛幻縹緲,相貌同昊梧相同的身影在長袍鼓動後突然出現,無論是姿勢神情皆是一模一樣,神色淡然,身姿飄逸,似是被人推了一把,身影不斷地後退,細數之下,整整有七個之多。
隻是眨眼的功夫,所有的虛影又和站在最前麵的真實的昊梧重新重疊在一起。當所有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後,昊梧的雙眼留下兩行淡紅色的液體,像是血淚。隻是兩行血淚沒有片刻停留,就化作一縷細小的淡紅色的煙氣蒸發在空氣中。
在五位太父凝視的目光下,昊梧睜開眼睛,麵色淡然,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看到了嗎?”一個身高相對其他四人略矮,雪白的頭發用紅色細絲束著的九心族太父急忙開口問道。
昊梧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剛才用同源本命心目隻看到族樹被一層結界遮住,我剛想要強行進去觀察,就被一道玄妙的巨力彈了回來,七魄皆被打出體外,主神也被震得恍惚,似乎族樹不想被我們窺視。”
“剛才我們五人用本命心枝試圖跟族樹溝通也是如此,好在我們以五人之力堪堪能抵擋住。”之前命令晶鴻向極子傳信的太父開口說道。
仔細比較之下,他與之前略矮的太父除了身高有些差別之外,最大的不同是,他的眉心正中有一道細長的銀色細痕,像是一隻閉上的眼睛,而且與其他四位九心族太父相比,他的麵容也最為俊美。
他接著說道:“從我族有記載的信息中,從未發生過如此異象,族樹落葉近半,莫非預示有大禍將至?”
說完,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俊美的臉上滿是憂慮。
其他幾位太父也麵帶憂色。
幾人話音剛落,異變又起!旋轉的心葉晶露漩渦之中,最裏麵的一滴晶露碰到那顆被圍繞的心果,心葉晶露剛一碰到,便像水遇到幹燥的沙子一樣被迅速的吸收。
就在此時,所有的轉動的心葉晶露皆是一滯,停止了旋轉。
站在心樹下的眾人都注意到了此時的異變,皆是凝神注視!
“咚”
一聲巨大的心跳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在眾人心中響起,仿佛是整個世界有了生命,世界的心髒在跳動!
樹下的眾人此時皆手捂著心口,麵色有幾分蒼白。竟是心髒與這不知何處傳來的心跳聲產生了共鳴!
事實上並不是隻有心樹下的眾人與這天地間的心跳產生共鳴,整個九心族所有人的心髒都產生了共鳴,以至於有些境界低的族人竟生生地被這道莫名的心跳震暈。
被太父吩咐去通知極子的晶鴻正在飛速趕回的路上,突然心髒毫無征兆的猛然跳動了一下,頓時整個人眼前一黑,一頭載到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他意識恢複正常,甩了甩頭,從地上爬起來,英俊的臉上沾滿了泥土。他此時顧不得臉上的泥土,用手隨便抹了一把臉,繼續向心樹所在的山頂趕去。
在第一滴心葉晶露被吸收,天地間響起奇異的心跳聲之後,停滯的心葉晶露漩渦又開始緩慢地轉動起來,伴隨著轉動,不斷地有心葉晶露被中間的心果無聲地吸收。
異象並沒有停止,吸收了大量的心葉晶露的異變心果開始慢慢地變大,由一開始的普通的拳頭大小,漲到了剛出生的嬰兒大小,此時的心果與嬰兒的容貌已經一般無二了,雪白的皮膚吹彈可破,緊閉的雙目上,每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見,似乎隨時都可能睜開眼睛。
長到此般大小的心果終於停止了生長,但對心葉晶露的吸收卻沒有停止,反而速度更快了幾分。
時間不斷地流逝,心樹下九心族人不斷地聚集,不一會就聚集了近百人。對此,無論是極子昊梧還是五位太父都沒有阻止。
隻見整個心樹下麵,一群英俊至極的男人和女人,都身穿白色的衣服,雪白的頭發,無論男女,身材都特別的修長。而且每個人手中都握著雪白的光禿木杖。
似乎是被心樹所表現的異象震驚到,聚集在一起的九心族人都跪在地上,麵色虔誠且帶著憂慮,左手手掌放在心口,右手的樹枝叉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聽起來像是咒文,又像是祈禱。
隨著聲音響起,所有插在地上的光禿樹枝迅速的抽枝發芽,長成一棵棵高樹。高樹大小不一,有的隻有幾尺高,有的和五位太父相比也隻差尺許。
所有的高樹隨著祈禱聲輕輕搖晃著,碧綠的葉子發出嘩嘩的聲音,隨著樹幹的搖晃,樹葉間不斷地飄蕩出淡淡的綠光,輕盈地向上飄起。
在整片的綠光籠罩下,整個心樹所在的山頂呈現出一片祥和靜謐的氛圍。旋轉的心葉晶露漩渦似乎都被這祥和的氣氛所感染,轉動的速度都慢了幾分。
事實上,那顆奇異的心果吸收的速度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在吸收了大半的心葉晶露之後,它終於停止了吸收。
然後在它的周圍似是撐起了一個無形的屏障,將剩下的小半但是數量仍然眾多的心葉晶露擋在外麵。剩下的心葉晶露仍然圍繞著它緩慢的旋轉著。
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時辰,心樹便再沒有動靜,那顆異變的心果也是如此。
山頂上的九心族人越聚集越多,整個山頂跪滿了一群白衣白發的九心族人,他們低聲祈禱的聲音彙聚在一起,竟然將山頂的雲層都攪動起來。
整個山頂的雲層越積越厚,籠罩整個山頂,如同人間仙境。
整整一天過去了,無論是心樹,還是心果都再沒有了動靜。心葉晶露也隻是靜靜的轉動著。九心族眾人也已經散去,山頂的雲霧閃爍著淡綠色光芒。
時間飛逝
第九天
怪異的心果雪白色的外表由白變紅,好像果實漸漸成熟。
但這個變化並非是一蹴而就的。
變化是從第二天開始,雪白的外表浮現一層淡粉色的粉質,粉色漸漸地加深,直到第九天,整顆心果變成血紅色,鮮紅如血,濃厚欲滴,仿佛能感受到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
第二十天
奇異心果全身金黃,猶如金鑄,心果表麵金光熠熠,將整個心樹蒙上一層淡金。
第二十七天
奇異心果化作一塊晶瑩剔透的嬰兒形狀的藍水晶,蔚藍清透讓人仿佛置身大海之中,整個山頂的雲層都被染上了沁藍,仿佛置身深海。
第三十六天
藍水晶心果變成了紫色。確切的說是心果被紫色的霧氣籠罩,心果本體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隱隱的透露出一股讓人壓迫的氣息。
此時心樹下,九心族極子昊梧和五位太父皆站在心樹下,沉默不語,抬頭看著紫氣繚繞的奇異心果。
“族樹乃我族根本,所有族人的生之起源,可我卻從未聽聞哪位族人或者先祖在嬰果期就有如此氣勢和威壓,如此異象更是聞所未聞。”
說話的是一位臉型略圓,眼眉極細,眼睛也細長的太父。此時他細長眉毛都鬱結到了一起。
“昊梧,我沒記錯的話,這顆心果是你的血脈吧?”眉心有銀色細痕的太父開口問道。
身為九心族極子的昊梧聞言卻轉頭望向左側不遠處一處毫無一物的空處,白淨的麵色竟飄過一絲尷尬。尷尬的神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逝,然後回過頭注視著那枚紫色的心果,聲音略帶些低沉地說道:
“是我和雲鸞的血脈。雲鸞,出來吧,在幾位太父麵前,你那點道行的隱身術早就被識破了。”
話音剛落,就在剛才昊梧注視的空處緩慢地顯現出一個女子。女子的麵容略帶嬌羞,一頭雪白的長發,白色的偏分齊眉劉海下一雙細眉襯著一雙細長的丹鳳眼,一雙如泓的眼眸竟然是橙黃色的。瓊鼻皓齒,單薄的嘴唇呈現粉紅色,精致的五官在鵝卵型的麵容上相得益彰。略帶一些蒼白的麵孔上因為嬌羞染上了一絲紅霞。雪白的柔荑上握著一根細長的枝椏。
“雲鸞拜見各位太父。”名叫雲鸞的極美女子款款走到六人麵前,手中的樹枝斜橫的胸前,蜻蜓點水地欠身施了一禮,柔聲說道,聲音清亮如同鳥鳴。
雲鸞說完,抬頭望向昊梧,麵色通紅,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將頭埋在他的肩上。
本來略帶尷尬的昊梧再也遮掩不住的尷尬的表情。隻好抬頭看著心樹,另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害羞的雲鸞的香肩。
就在這時,原本平靜的奇異心果有了異動。
圍繞在心果附近的紫色霧氣突然劇烈的翻滾著,紫色的霧氣變得濃鬱起來,顏色也愈發的深邃。不稍片刻,紫色的霧氣竟然變得漆黑如墨,整個心果本體都被遮掩住。
最先察覺的六個人看到如此變故,神色皆是一驚,但是有了上次的嚐試經曆,也隻能無奈地看著。
躲在昊梧懷裏的雲鸞感覺到外界的異常,抬起頭茫然地環顧四周,然後發現宛如濃墨的心果,細長的丹鳳眼一下子瞪得滾圓,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嘴。
翻滾的漆黑濃霧的範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縮小著,顏色也愈發的深邃,直到縮小到已經可以看到心果的輪廓的時候,濃霧儼然已經濃縮成濃稠的墨汁。此時的心果散發出一陣陣令人心悸的波動。這股波動令術法境界不高的雲鸞麵色一陣慘白。
一旁的昊梧感應到身邊伴侶的不適,右手揮動了一下,手中多出一根帶著分叉的雪白枝椏,有大拇指粗細,樹枝上的枝椏上係著一條紅色的絲帶,顯得異常的惹眼。
他握著樹枝的手衝著雲鸞輕輕地一揮,雲鸞的麵色一鬆,整個人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心果表麵濃稠的墨汁已經稠密到快無法翻滾,然而就在這時,整顆濃黑的心果劇烈的擺動,帶動著心果所在的整根樹枝都跟著一起搖晃。
所有的人都被此時的變得深深地吸引了注意力。雲鸞更是雙手捧著心口,做出祈禱狀,麵色帶著濃鬱的擔憂,一雙宛如秋泓的眼睛幾乎快溢出水來。
劇烈的搖晃持續大約一刻鍾,漆黑的心果突然停止了搖晃,整個心果突然靜止了下來,連同表麵的墨汁也靜止了下來。
隻是眨眼間的功夫,整顆心果表麵就像突然失去水分一般迅速的枯萎,漆黑的表麵失去了原本的光澤,然後整顆心果迅速的萎縮,直到隻有巴掌大小。原本漆黑的表麵蒙上了一層灰白,整個心果上布滿了醜陋的深厚幹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