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門不可能在任何時間、任何事情上都是正確的。明白的人都看得出，對盛慕李的調查對羅門的意義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撈到的一根稻草，以至於他都有些饑不擇食、慌不擇路，不管前麵是什麼，他隻是不想停留在原點。了解他的人會感歎，羅門很少有這樣慌亂的時候，不了解他的人隻會認為他在瞎忙一氣。
“我認為現在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他的調查中是白費力氣。”在中心的辦公室裏，林成海在跟安念蓉碰頭的時候提到了這一點。“事實上他到現在也一無所獲，我們不如重新選定工作方向，集中我們全部的力量去突破，那樣肯定會更有效果。”
“羅門不是一無所獲，他隻是在尋找可以支持自己觀點的證據。”安念蓉試著給林成海解釋目前的狀況。林成海不知道“神諭”的事情，他隻是被告知，十三辦正對一個可能的間諜案件進行調查，所以安念蓉不打算對他吐露太多。“你隻要知道，他所有的決定都有我的支持就夠了。”
“聽起來他像是有特權的那一個？”林成海不無揶揄地微笑。“他是不是也有殺人執照？他的代號前麵也有兩個零？”
安念蓉笑了笑，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回答。間諜的特權不是官方授予的，而是他自身的屬性，林成海的說法很業餘。如果他想要了解羅門，最好的切入點並不是他的特權。
“在我這裏沒有‘特權’這種說法，這裏所有的人做的都是自己分內的事。”安念蓉看著林成海微笑。“你也是一樣。行動部隊的成員隻聽我的命令，而你負責的是其他部門的日常工作，這對我來說才是最有幫助的那部分。”
而且別去對行動部隊成員去評頭論足，這對你來說不會有半點好處。安念蓉沒有說出這句話，林成海試圖去控製行動部隊成員可能是出於對自己所擔任職務的認真負責，但他完全沒有和行動部隊成員相處的經驗，用辦公室的那一套跟這些行動隊員打交道很快就會讓他吃到苦頭。上一次大張旗鼓地強調安念蓉的安全問題最後被認為是小題大做，這不是林成海的錯誤，但這肯定會被算在他的頭上，隻因為他當時沉不住氣，所以導致羅門那個方向上人手不足而沒有取得預期的成績。
把錯誤記在林成海頭上很不公平，但這就是現狀。馬西北已經對此表示了不滿，在他看來，中心裏有薩莎、楊隼和石寶足以應付一切局麵，他認為林成海對安念蓉的安全過於關注，以至於影響了對全局的判斷。在行動成員不能忍受的失敗中，指揮上的失誤絕對是其中之一。
安念蓉甚至覺得羅門到現在都沒有回到中心來也是因為林成海。
雄性動物對自己領地的是神經質的，羅門也不例外。他知道林成海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他盡量不與林成海接觸，免得惹出不快。
“江南讓我到這裏來是為了減輕你的壓力。你知道的，我不是非來這個地方不可，做為你們兩個人的朋友，我隻希望我能夠幫得上忙。”林成海微笑。“江南就是擔心這一點，他怕你會被這些人牽著鼻子走，所以他希望有一位熟悉行政的人幫助你處理部門內的繁瑣事務。”
“他當我是什麼？”安念蓉不以為然地看了眼林成海。“我跟行動部隊這樣的人在一起摸爬滾打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是什麼德性，我會被人牽著鼻子走？成海，這裏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在這裏，每個成員的才華和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你必須哄著他們來。”
“在我聽起來就是被人牽著鼻子走。”林成海不以為然。“縱容隻會讓人變得越來越乖張，這是人性，所以需要體製來對每個人進行約束。在體製裏，個體和個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持體製的正常運行。”
“但在這裏，我們所有的工作全都仰仗這些人的個性。我要的是他們的破壞力而不是唯唯諾諾，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根本用不著到這個地方來。”安念蓉看著林成海微笑。“你可以把自己看做是服務人員，你所做的全部事情就是讓這些人開心，這樣就會簡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