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處洞門前,遲萻先是探頭往裏麵瞧了瞧,發現這裏同樣是一間三麵光的房間,不過這房間的地麵上鋪著火紅色的毛毯,看起來像某種野獸的皮毛,這麼大塊,不知道要殺死多少動物才湊得齊,周圍有白紗從房頂垂落,層層疊疊的,在風中飄動,房間裏的一切若隱若現,讓人看得不清晰。
遲萻再次猶豫了下,便邁步走進去。
腳下的毛毯十分柔軟,遲萻踩上去,簡直就是頂級的毛皮,舒服得好想撲在地上打個滾,睡在這裏算了。
這麼原始的蠻荒時代,這房間可真是奢侈得過份。
就在她專心地踩著地毯時,突然眼角餘光瞥到什麼,猛地轉頭。
恰好此時,一陣風掀起前麵的白紗,滑過眼簾,露出白紗後的真麵目。
遲萻僵硬地站在那裏,對上一雙冰冷的琥珀色眼睛,恍惚間,她以為看到一隻凶猛的巨獸,瞬間動彈不得。
很快地,遲萻就看清楚那是一個坐在一張巨大的白色獸皮上的男人,接著就是倒抽口氣。
這男人生得極為俊美,五官輪廓深邃,長眉入鬢,鳳目瀲灩,大理石一般的皮膚,為他添了幾分冷厲的氣勢,他穿著一身赤色長袍,坐在那裏,氣勢非凡。
然而讓遲萻驚悚的是他額頭上的兩個暗紅色的犄角,上麵蔓延著金色的紋路,象征某種神秘的身份,額間同樣點綴著金色的額紋,如點晴之筆,為這張俊美的容貌添了幾分邪異。
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男人懶洋洋地坐在那裏,一雙不像人類的琥珀色眼睛鎖著她,看似漫不經心,卻有一種教人膽寒的氣息,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他掃了她一眼,開口說道:“過來。”
這聲音低沉醇厚,格外地男人,聽得人耳朵都要懷孕。
遲萻心裏有些哆嗦,這個非人類看起來很可怕的樣子,額頭的那兩根角,仿佛某種怪獸的角。
“對、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她結結巴巴地說,扭頭就跑。
媽呀,這絕逼不是個人!
他身上那洶湧的血腥氣,絕非善茬,還是跑吧!
這一刻,遲萻直接認慫。
隻是她還沒跑兩步,身後一道力氣撲過來,遲萻整個人被撲到地上,摔在柔軟的地毯上。疼倒是沒有多疼,隻是她背後壓來的人,就像一隻撲人的凶獸一樣,壓在她身上,扼著她脆弱的脖子,讓她動彈不得。
接著,那人大力地將她翻轉過身,勾著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遲萻臉色僵硬,渾身緊繃。
近距離看這男人,遲萻受到的衝擊更大,發現這人的耳朵像精靈一樣的尖耳朵,上麵同樣有金色的紋路,甚至那勾著她的下巴的手上,也蔓延著金色紋路,宛若某種神秘的圖騰。除此之外,那手指甲不像人類的圓潤平滑,而是像動物一樣微微彎曲的爪子,鋒利非常。
他輕輕地摸著她的臉,仔細地端詳打量,最後手指滑到她纖細的脖子上。
那一瞬間,遲萻差點以為他要用尖銳的爪子劃斷她的脖子。
不過很快地,他抓起她的雙手按壓她的頭頂上,手指輕輕地撫著她右手上的戒指。
“這是什麼?”男人問道,他的聲音低沉而磁性,非常有誘惑力。
遲萻想將手抽回來,被他死死地壓住,壓下心中的驚悸,小心地道:“這是戒指。”司昂為她套上的婚戒,在這個世界,依然很不意外地跟著她穿過來了。
“戒指?”他低語,仿佛想到了什麼,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當著她的麵,很自然地套進手裏,然後垂眸打量自己的手指。
遲萻錯愕地看著他戴在手上的戒指,和她手上戴著的戒指一看就是一對。
突然,她猛地抬頭,盯著他的麵容,然後終於發現,這人的眉宇和司昂有點像,隱約能看出司昂的輪廓,隻是不細看的話,會顯得很陌生。
不會吧
“司昂”她下意識地叫一聲。
男人聽到她的聲音,眉稍微動,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悅地問:“司昂是誰?”
遲萻仍陷在“司昂又變成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存在”的情緒裏,一時間沒有回答他。
接著就聽到他陰森森地道,“不管這司昂是何人,以後都不許提。”
遲萻:“”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將她拖到懷裏,冷冷地道:“聽到了麼?”
遲萻對上那雙淺色的眼睛,這眼睛像獸瞳,某種猜測讓她有一種不知道怎麼說的感覺,在他緊迫盯人的視線下,點點頭。
男人的凜冽的神色稍霽,並沒有起來,反而就這麼臥在地毯上,懶洋洋地圈著她,說道:“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你的任務是侍奉我。”
遲萻瞅瞅他,又看看周圍。
這房間比她今天住的那間要高檔許多,就如同五星級酒店和普通民房的區別,光是地上鋪的獸皮毯,就是某種凶獸的皮毛,沒有一定實力,沒辦法弄來這麼多。
於是她點點頭,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男人十分滿意,接著拉她到那張獸皮上坐著,抬起下巴朝她道:“倒酒。”
遲萻轉頭,看到不遠處的矮幾上擺著的青銅酒爵,過去倒一杯酒遞給他。
他慢慢地喝酒,一邊喝一邊看著她,神色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被他盯著的遲萻卻總有種被某種凶獸盯上的錯覺。
她試探性地和他搭話:“我聽鶴童說了,是大人將我救回來的,謝謝你。”
他端著酒爵,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生氣的跡象。
遲萻再接再厲地試探,“不知大人怎麼稱呼。”
男人看她,漂亮的薄唇抵在酒爵上,抿一口酒,說道:“年。”
遲萻:“”果然如此。
直到現在,遲萻大概明白這個世界的構造,也弄清楚司昂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實在是有點哭笑不得。上個世界,司昂變成非人非鬼的存在,這個世界,他直接變成年獸了,還真是挺喜感的。
遲萻兀自想得歡快,男人卻仍是盯著她,見她有些漫不經心的,頓時又不高興了。
“你想誰?”他不悅地問道,眼眸深處隱約出現一條豎線,像獸瞳。
知道他是司昂後,遲萻對他的了解瞬間提升到一個程度,他動動眉頭,就知道他要幹什麼了。所以見他一副要犯蛇精病的樣子,馬上柔聲道:“想大人。”
這話讓他頓了下,將手中的酒爵遞給她。
遲萻以為他要讓她倒酒,正想起身時,就聽到他說:“喝了。”
遲萻:“”
遲萻隻好就著他的手,將灑爵裏剩下的酒喝完,嘴角沾著一些酒漬,他伸手過來,原本是想拭去她嘴角的酒漬,哪知道尖銳的指甲劃過,輕易地在上麵留下一道痕跡,沁出淡淡的血珠。
遲萻感覺嘴角的地方微疼,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湊過來,伸舌舔去上麵細小的血珠。
遲萻瞬間懵逼,才剛認識,表這麼大膽奔放行不行?
男人將那道傷口的血珠舔完,看到傷口還在,頓時有些不開心,嘀咕道:“人類真是脆弱。”
遲萻無言以對。
男人往周圍看了看,接著他站起身,走到窗台的地方,就跳下去。
遲萻嚇了一跳。
天色已經暗下來,屋頂上鑲著夜明珠,光線柔柔的,照亮四周。遲萻走到窗台,已經看不見那男人,不知道他去哪裏,她朝下麵看了看,發現這窗台離地麵也有幾十丈高,往下張望,這高度實在讓人頭暈。
不過一會兒後,男人又回來了,他輕飄飄地踩著山壁的凸起就跳上來,手裏拿著一株凝著露珠的草。
男人將那草掰斷,斷口處沁出清淡的汁水,他將沁出來的汁水抹到她的嘴角邊的傷口上。
清涼舒適的感覺替代傷口處細密的疼痛,遲萻雖然看不到,但能感覺到傷口好像在愈合,看麵前的男人垂著眼睛給她擦藥的模樣,忍不住抿嘴笑起來。
“笑什麼?”男人問,語氣冷冰冰的。
遲萻雖然還沒摸清楚他的性格,但對付這種潛在蛇精病的人很有經驗,柔聲道:“大人對我真好。”
他打鼻腔應了一聲,像是接受她的話。
接著,男人又懶洋洋地趴回獸皮上。
那臥趴著的模樣,就像某隻大型的凶獸,吃飽喝足,半眯著眼睛懶洋洋地休息。
他朝她招招手,在遲萻走過來時,就拉著她躺在上麵,一隻手輕輕地掩著她的眼睛,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睡覺。”
遲萻被他困在懷裏,動一下就被他壓著,隻好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就這麼靠在他懷裏睡去。
遲萻一覺睡到天亮。
天亮後,男人已經不見了,被窩裏隻有她一個人。
鶴童坐在不遠處,雙眼猛地盯著她,打量片刻,嘟嚷道:“你一個凡人,竟然被允許留在大人身邊侍奉,不知道大人怎麼想的”
遲萻就著鶴童打來的熱水洗漱,笑著道:“鶴童,大人呢?”
鶴童警惕地看她,“你問這個做什麼?”
遲萻見狀,就知道這鶴童雖然天真單純,但對人類仍有一種天然的防備,這或許是非我族類的防備之心。她也不惱,笑著問:“鶴童,早餐吃什麼?”
“肉脯和菜湯。”鶴童說道。
等遲萻吃過早餐後,鶴童收拾好東西就要離開時,她忙道:“鶴童,我想到外麵逛逛,可以麼?”
鶴童擰起眉,上下打量她,眼裏透著鄙視的神色,“外麵很危險的,有很多豺狼虎豹,你就不怕它們吃了你?”
遲萻看向外麵仙鏡一般的地方,實在不太相信這裏會有這些危險的東西,不過仍是很識趣地說,“那我就在這附近走走,不會過那條小溪。”
鶴童看她片刻,說道:“跟我來吧,旁邊有一條可以下去的通道,你自己記住,以後要下去就走這條通道。”
遲萻朝他笑著謝了一下聲,跟著他走出門。眼睛適應昏暗的光線後,便看到旁邊還有一條岔路,走了幾步,就看到一條往下蜿蜒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