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慕容風見山崖飄來白紗正是母親南宮秋水之物,其上血跡斑斑,知道父母已經遇害,一日之內突遭大悲大喜的變故,血氣暗湧,口吐鮮血,竟昏了過去。
“慕容兄弟!慕容兄弟!”莫雲急忙扶起慕容風,暗忖:“崖上眾人雖無枯藤暫時不能下來,但勢必想盡辦法下穀追殺,此地萬萬不宜久留。”於是他馱起慕容風繼續前行。
但見這山穀背後是剛才的山崖,前邊是千岩萬洞,綿延不絕,猶如迷宮。莫雲四處探尋,除卻這些山洞,竟無他路。時間緊迫,他見其中一個山洞陰風慘慘,心想此洞既然有風,前方必然會有出路,因此背著慕容風向此洞中走去。
山洞愈往裏走愈是陰風陣陣,寒氣沉沉,裏麵洞穴甚多,莫雲隻得依風擇洞而行,約莫走了一個時辰左右,已是氣喘籲籲,全身乏力。他將慕容風倚在洞壁之上,自己盤腿調息,頓覺內力充沛,但肚子卻響了起來。想這一日之間,遇到諸多是非,竟是滴米未進,滴水未沾。
莫雲心想,此地雖是山洞,必有蛇蟲鼠蟻,當可充饑。於是他起身而立,用山上小屋中所取的短劍在洞口做了記號,出洞尋食而去。果然不出莫雲的預料,他內力本是不凡,聽聲辨位,不出片刻就抓了兩隻長蛇,往回走去。
走到石洞之中,卻發現慕容風已不見蹤影,莫雲大驚,心忖:“慕容風昏迷不醒,自己明明就隻走了片刻,即使他醒來也不至於走遠。”於是他大聲叫道:“慕容兄弟、慕容兄弟!”洞壑之中卻隻有自己的回聲層層響起,全沒有慕容風半點回音。
慕容風醒來之時,隻見一片昏暗,他用手觸摸了身下所躺之處,竟是奇寒無比。
“你終於醒了!”隻聽見一陣嬌脆的聲音傳來,昏暗中幾聲歡快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慕容風氣血湧動,胸中仿佛積壓著萬噸巨石,疲憊得又閉上了眼睛。聽見腳步聲近了,又緩緩睜開雙眼,隻見一枚燭火在眼中升起,燭光之中掩映著一個嬌俏人兒,柳眉明目,櫻桃小嘴微微翹起,兩枚酒窩惹人無比喜愛。慕容風以為還在夢裏,口中喃喃而語:“這是夢是真呢?”
這一幕即使很多年後也深深刻在慕容風的心裏,漆黑中的那一枚燭火掩映著的嬌俏可人兒,竟是揮之不去,仿若身在夢中。或許在這夢裏,永遠不醒該是多好。
“這當然不是夢裏。”燭光中的女子悠然笑道。慕容風定神看去,隻見女子手拿紅燭正不停地打量著自己,不時用手指點點慕容風的臉,嘻嘻笑個不停。
“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我隻知道這是我的家,我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
“姑娘姓甚名誰?為何會在這裏生活呢?”
“什麼姓甚名誰,你這人說話怪得很。我從小就在這裏了,隻有爺爺和我,可是爺爺嚴厲得很,總是不願跟我說話,我隻得跟蟲兒、鳥兒說話啦……”這女子約莫十七八歲,說話卻是十分天真,毫無心機,一股腦將自己的事情托盤講出。
“那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欣兒,爺爺一直都這麼叫我。”欣兒說著嫣然一笑,眉目之間甚是動人。
此時慕容風才看清楚欣兒衣衫襤褸,但卻非常幹淨,加之她身處這山穀陰冷之處已久,皮膚十分白皙,模樣又是十分美麗,豔光竟遮掩了這襤褸衣衫帶來的不妥。
慕容風悠然一怔。欣兒用手在他眼前晃動著,說道:“大哥哥,大哥哥!”他這才回過神來。
“你在想什麼事情這麼出神呢?”欣兒眨著雙眼,她的眼睛不大,甚至算有些小,但卻有著一股雋秀的神采。
“我在想姑娘在這陰冷無比的黑洞之中生活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不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呢?”
“外麵的世界?”欣兒很是好奇的說道:“爺爺說外麵的世界險惡無比,人心奸詐,比蛇蟲猛獸還要可惡。難道不是這樣嗎?”
慕容風被這一席老邁之言說得一怔,才歎道:“外麵的世界確實爾虞我詐,爭權奪利。要是能像在這裏一樣平靜,該是多好!”
“既然外麵的世界這麼可怕,大哥哥不如就留在這裏,和欣兒一起生活,每天陪欣兒聊天。”欣兒十分高興的樣子,拿著燭燈在石洞之中跳了起來。突然她似是想起什麼,對慕容風問道:“大哥哥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慕容風。”慕容風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自己也覺得十分陌生,但不久前的事情恍如夢魘閃過腦海,令他極是痛苦的皺了皺眉頭。
“慕容風,慕容風!”欣兒極是高興,在這漫無天日的地下生活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一個夥伴,實在是件十分高興的事情。
“欣兒——”一個聲音似乎穿牆而過,渾然猶如洪鍾。
慕容風心想,這聲音雖在咫尺之間,但說話之人卻還有很遠,此人內功力透洞壁,深不可測。
“是爺爺!”欣兒突然將燭燈放在石洞中的石台之上,整了整衣服。
“欣兒——剛才和誰在說話呢?”那聲音蕩起陣陣回音。
“是我爺爺。我要走了,一會再來找你。”欣兒嫣然一笑,用手指指洞口,低聲說道。
慕容風會意地點了點頭。
欣兒剛走到洞口,又走了回來,從洞口石台上端了一個石碗,一個石杯過來,放在慕容風身邊的石桌上,小聲說道:“這是我給你做的飯,你餓了就多吃一點。”說完就歡快地向洞外跑去。
慕容風本想問她是否看到莫雲,見有人喚她也就把話吞了回去。此時看見石碗,才發現早已饑腸轆轆,石碗之中竟是一些野菜,一隻烤過的飛鳥。他吃下幾口,感覺味道美妙得很,於是不一會就全部下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