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是個有故事的人,再苦再澀的藥也能吃下去,每天掛水紮的靜脈烏青也不吭一聲,從來不會哭,時間長了,護士們流傳出來的她的故事也多了半分神秘的敬意。
他們要她怎麼樣都可以,隻是對於肚子裏的孩子,薑百靈沒有一絲一毫妥協。
過了大概大半個月,她終於得到批準可以出院回家,臨行不過隻有徐文安和一個親戚來接她而已,行李也隻有一個普通的手提包。
“你想好了,這孩子生下來可就是一輩子,不能後悔的。”那親戚欲言又止,她想說不過是一個山裏農夫的野孩子,又沒結婚何必這麼較真呢,大好的女青年,就要被一個孩子耽誤一生。
“姨媽,我早就決定了。”她麵色平靜,卻是十分不容別人辯駁的,她們看薑百靈這樣,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三人一起往醫院大門走去。
人來人往的玻璃門後站著一個男人,薑百靈認出來這是學校裏的體育老師張偉,他沒上來看過她,她也不好主動打招呼,擦肩而過之際他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小薑……你,還好嗎?”他局促的看了看她,然後像觸電一樣鬆開了手,默默低下了頭,連看她一眼都不敢。
薑百靈和他不熟,也不願意多說話,“嗯,謝謝。”她冷淡的點了點頭,轉身走開的時候,她似乎瞟到張偉戀戀不舍的表情,不過那些她都不在乎了。
生活是條鐵軌,你一旦偏離了某個方向,就再也回不去,有的隻是不停延伸的下一條路,通往不知道何處的彼端。
她拒絕了千佛小學再次招聘的好意,也許是不想重回到那個小社會,又是不想再麵對那諸多帶著麵具的臉。
她現在主要的收入是家教兼職,每天隻有兩個小時工作的時間,錢,所扮演的角色一下子變化了,薑百靈不在乎能擁有多少財富,每天有新鮮的飯菜和保暖的衣物,就已經是最最好的恩賜。
“小靜,昨天布置給你的作業寫完了嗎?”她的腰身已經開始顯懷,走動下蹲都變得更加艱難,她坐在學生家長給安置的寬大軟椅內,隨手翻開了作業本。
“老師,這個成語我不明白。”小靜指著一行字努著嘴說,薑百靈看了眼,“哦,雲雀聲歌,這是超綱詞彙,講的是秦周時期的末代皇後曾氏,受到帝王無數的寵愛,這雲雀又叫告天鳥,是他們的定情之物。”
她這話才剛說完,忽然感覺腦中一道白光閃過,就在一瞬間,她似乎要想起來什麼重要的東西了,“告天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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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的口型,太…陽。”曾水玉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麵前的火堆,“火。”她穿一身粗糙的皮子衣服,臉色又黃又瘦,但是眼睛還是亮的。
一個男人坐在她對麵,表情冷淡的跟隨她說話,“太陽、火。”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緊緊盯著她的嘴唇的時候,叫人心裏好像被隕石擊中了一樣。
“你說的很好。”曾水玉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她露出一個自認為甜美的微笑,“跟我念,水玉,水玉。”然而不管她怎麼說,大灰也不開口了,他沉默著低頭撥弄火堆裏的柴火,表情冰涼涼的。
曾水玉並攏了膝蓋,暗自觀察他的臉。已經過去三個月了,春天都已經到來,但是薑百靈還沒有回來,她不得不猜測她是回到了21世紀。
她簡直太幸福了,不用忍受這個苦寒艱辛的生活條件,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得隨時應付這個野獸。
她忍不住又看了看他,然而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順從這個狼人的意願。
他把她關在山洞周圍,不讓她走,她原先以為他要吃掉她的,不過後來,他竟然開始學說話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從牙牙學語開始,她教他一點一點說出人類的語言,相處的時間越長,她就覺得這個狼人越聰明,她說過兩次的詞語,他就能複述出來,雖然要他理解意思比較難,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進展。
到後來,她因為被狼人飼養著,就慢慢有了別的心思。天知道她能不能有機會和薑百靈一樣再穿越回去,不過麵前填飽肚子就是頭等重要的事。
這個男人就是食物的來源,他長相不差,身體夠料,未來也有可能學會說話打破交流的障礙,那麼她如果能得到他,就等於有了安全和生存的雙重保障。
他當初沒有把她掐死,是不是就意味著他看上了她的美貌,她有機會馴服這頭狼,更何況她比起薑百靈來絲毫不差。
曾水玉肯定死也不會想到,自己一開始鄙視的男人現在竟然要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