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大雨,終有了放晴的一日。終於不用再撐著那油紙傘走在滿是泥濘的路上了,也不必擔心再受那雨氣的侵蝕。
人們的臉上總算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白日裏和煦的陽光照的人心裏直解凍。
晏頎望著家中院子裏陳列著的一大堆製作精細的木雕藝術,暖陽灑在被雕琢的木藝之上,泛出異樣的光澤,點燃了晏頎眸中的光芒。
半月閑置,終於得以拿出來曬曬。
帶著滿意的笑容,晏頎轉身回屋搬了張太師椅,亦打算躺在院子中曬曬,一如那些木雕,去去潮氣。
甫放置好椅子,轉身時,卻瞥見置於中間的一個木雕上有什麼在閃光。逆著陽光,晏頎看不清楚,隻覺一片白色閃耀。微微眯了眯眼睛,欲看個清楚,便走到木雕前,才發現不過是一張紙片而已。
這些木雕剛被他拿出來時便被認真的擦拭過一次,離開他的視線半柱香都不到,這紙片怎會出現在這兒?
晏頎望了望天,有風淡然,輕拂他的發,隨即釋然了。或許是風吧。
他隨手將紙片拿起欲扔掉,卻眼尖的發現紙片背麵似乎寫著字。他將紙片翻過來,拿近了些看。紙片上寫著四行字,俱是用清秀的小楷寫成,似乎是一首詩:
東風扶柳,淡月盈輝
漣杳青枝,雙影葬淚
紅塵萬千,獨寵一人
風流半世,執手花榭
微微蹙了蹙眉,他將紙片翻轉著看了看,確定這上麵這有這麼幾行字,心裏有些疑惑。剛一拿到這紙片,他便有種感覺——這紙片是給他的,讓他到詩所指的地方去。他知道那個地方,因為這詩是弱水河畔一塊石碑上的刻字。弱水河是城裏唯一的一條大河。
晏頎拿著紙片呆立了半晌,最終輕歎一聲,進了屋子。
今晚,去看看吧。
夜闌人靜。
唯一輪明月散盡銀輝,灑遍塵世。
晏頎踏著滿地銀色來到弱水河畔。甫抽了新枝的綠柳低垂,直深入清粼粼的河水之中,蕩起陣陣漣漪,杳杳成湮。
景色宜人處,總會萌生太多情愫。因而總有太多故事生於此處,葬於此處,徒惹歎息。
晏頎環顧了一下四周,夜風泠泠,清冷靜謐,且四周空無一人,不由蹙起了眉頭。難不成是他感覺錯了?那隻不過是一首普通的詩而已?
正思索著,忽覺有人靠近。晏頎警覺的轉過身,便發現身後站著一人,身影清俊挺拔,氣質溫潤出塵,俊逸無雙的麵容浮著淡淡的笑容,就這樣與他對視。
晏頎訝異的看著那人,暗自想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在他身後站了多久?他不開口,警惕的打量著那人,而那人也不說話,隻是看著晏頎,眸中一片深邃。
“你是……”還是晏頎率先開了口,卻被那人一個噤聲的動作給阻止了。
“在下九方漣。此次來,隻是想來邀請晏公子看一個表演,不知晏公子可有興趣?”那人倒也不多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你……”晏頎有些詫異,他怎會知曉自己的名字?旋即又想到在這小鎮之中,住戶本就不多,若有心打聽一個人並不困難,便釋然了。隻是……“什麼表演?”
九方隻是笑著,道:“修羅引魂。”言下,轉身沿著河岸向下遊走去,也未回頭再看晏頎,仿佛認定了他會跟上來。
不知為何,自看到九方起,晏頎心中便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無法形容。而後聽到他說出“修羅引魂”四個字後,晏頎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感,理智告訴他這並非普通的表演,反而會非常危險,情感上卻又多出一股力量,不停的催促他跟上去。
躊躇了一番,晏頎終是決定跟了上去。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晏頎隨著九方來到一艘停泊在河岸邊的小船旁。船頭坐著三個人,圍在一起,看樣子是在下棋。聽到有腳步聲時俱看了過來。
“九方,回來拉。”當中一人探出腦袋,微眯著眼睛打量著晏頎。
九方並未言語,隻淡淡地一頷首,不緊不慢的領著晏頎步上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