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承夕狠狠扼住內心深處那種疼痛的翻滾,將某些他根本不敢直視的感情給壓下去,他抓著樓梯的扶手,手背青筋都突出來。
然後齊承夕聽到自己的聲音冷得如同世界最北的荒地,在這個寂靜的空間響起,“秦沐暖,我們已經要離婚了,這裏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秦沐暖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臉色煞白。其實早已經被打擊到體無完膚,她也不清楚自己內心那點期待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她慢慢地低下頭,努力地隱藏住自己臉上的悲傷,壓抑著嗓子,強裝鎮定地說:“我們不是還沒有離婚嗎?理論上這個房子也有你的一半。”
齊承夕驟然高聲說:“夠了,秦沐暖,你該清楚我不稀罕這個屋子。明天……”
本來想說明天讓律師過來離婚,可是齊承夕不知道為何,竟然就立刻改了口。
因為改得太急,他的聲音有些喘息,竟然硬生生停頓了一秒,才像是掩飾什麼地急切說:“這段時間我很忙,沒空跟你打離婚官司,等到下個月我跟歐美集團那邊的訂單合同簽訂好,我們就立刻離婚。到時候,就算你不離,我也有的是方法逼著你離。”
說不稀罕這個屋子,其實隻是不稀罕秦沐暖這個人吧。
秦沐暖看著自己腳上的拖鞋,仿佛一時間鞋子上的卡通圖案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早就知道齊承夕這個男人有多殘忍,怎麼還老是不死心地想要衝過去送死呢?秦沐暖想要勾起嘴角,自嘲一笑,卻發現自己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秦沐暖帶著霧氣眼眸閃過一絲深沉的傷痛,她突然對著齊承夕的背影輕聲說:“承夕,你就不怕……我對你的愛越磨越少嗎?”
愛一個人,如果隻能得到痛苦,那麼這種愛能堅持幾年?
秦沐暖愛了齊承夕六年,而齊承夕也傷了秦沐暖六年。
她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單戀的滋味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苦的磨難。
齊承夕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秦沐暖的話,他急匆匆地下了樓梯,快步往大門走。很快的,秦沐暖聽到大門被狠狠甩上的聲音,那聲音震在人的心頭上,幾乎要砸出個坑來。
秦沐暖終於失去所有力氣,頹然坐在房門口,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寂寥而孤獨。
——
齊承夕走到自己的車子旁,拿出車鑰匙,想要打開車門,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抖得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好不容易他才將車門打開,坐到駕駛座上,手指已經完全僵硬得不像話。
【你就不怕……我對你的愛越磨越少嗎?】
齊承夕根本不敢去回憶秦沐暖這句話,他知道秦沐暖喜歡他,從第一次見麵,她就不掩飾對他的戀慕。
一開始,他隻是覺得這個女孩很可愛,那麼坦率,那麼美麗,就如同他嚴謹的生命計劃冊裏,唯一飛揚的意外。
可是什麼時候開始,秦沐暖開始變得安靜了。她燦爛明亮的笑容消失,永遠隻有光明的眼眸帶上灰蒙的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