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傅低著頭,沒抬起頭。
耳邊是蕭朗溫和帶笑的聲音,“好,那就不要了。”
言傅抬起頭,看著他笑起來有些彎的眼角,
背靠在床邊,口吻放鬆,“我一開始就不想爭的,隻是老大,老三,老六,老七,他們都在爭,我沒有母妃,也沒有什麼能躲過去的借口,不爭太奇怪了,而且不爭有點不甘心,我又不喜歡他們,不爭他們同樣會與我為難。”
“後來病得莫名其妙,我一開始也是有點慌的,後來卻覺得正好是一個避開的借口。”言傅頓了下,抬頭看著認真偏著頭聽他說話的蕭朗,“我當時知道要退出來也不容易,也做好了很多準備打算。但是我沒想到,什麼都沒遇到,而且所有事都順順當當,我知道的,是你在背後給我把那些事情都擋了,把老大和老三擋住了。”
蕭朗偏了偏頭,“那我也知道,我在朝堂上沒有誰與我為難也是你背後底下門客擋住了,就是言跡後來都沒有再步步相逼找過麻煩。”
言傅臉稍微臉紅了一下,哼了一聲,“你也不是全部都知道,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蕭朗看著他,黑透的眼眸就那麼專注的注視著他,言傅居然有點覺得心慌,正在側開頭避開視線的時候,是蕭朗的猛然靠近。
言傅的視線不可避免的定在了他的唇上,唇形漂亮,色澤飽滿,一張一合,耳邊的聲音溫沉軟溺,他說,“那你告訴我一下,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嗯?小小。”
“!!”
“!!……!!”
言傅懵逼了。
蕭朗伸手,摸上了他的耳垂,有些微涼的指尖輕輕捏揉,“雖然沒有了軟毛,可是手感到是一樣好。”
“……”言傅不想活了。
他居然知道,知道……要死了。
他堂堂四皇子,變成一隻寵物貓,還被人知道了。
言傅猛地撲在床上,順帶用被子捂住了頭。
而後就覺得裝死到底。
“……”任由蕭朗在外麵怎麼哄都不出來。
而且蕭朗這個烏龜王八蛋,居然還拍了他屁股兩下。
言傅這下更是羞死人了。
然後……然後言傅就到了明天的暈倒時間,就沒有然後了。
哄人實在哄不出來,蕭朗自是不可能和他動粗,於是任由他捂著,反正不會把自己捂死。去外間桌子上撿著言傅冷掉的早膳吃了些。
回來時候果然人已經暈倒了。
蕭朗歎了口氣,把人抱出來收拾打整好讓他睡著,才出了門,交代薛能和薛勇。
到底是本身就比較蠢,還是一半時間在當貓智力難免受到影響這個問題蕭朗已經不想再深思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覺得自己捂著被子就能躲過了,他回到蕭府,還不是一樣和他大眼瞪小眼。
某個白團子還轉身就想跑,被蕭朗輕輕鬆鬆抓回來還在掙紮。
蕭朗直接抱著往床鋪走。
蕭朗躺著,言傅都不想看他一眼直接跳下床想要多遠一點。
蕭朗的聲音慢悠悠的,“你是小小,我是替代。在蕭府,隻有你願意親近我,我也隻能親近你,在外麵,隻有你沒有目的靠過來,我也隻能向你靠近。”
他剛開口,言傅就停下腳步了。
他話說完,背對著他的白團子站了一會,而後轉身跳上了床鋪。
漂亮的藍眼睛似乎含著一片海,湊過來蹭了蹭他的臉頰,“喵~”
蕭朗勾唇,聲音也溫柔下來,“我昨晚到現在沒合眼,陪我睡一會吧。”
既然已經暴露了,言傅也破罐破摔了,點了點頭,“喵~”
言傅被蕭朗抱著,頭一起枕著枕頭,沒一會蕭朗的呼吸就平穩了。
言傅睜著眼睛看著他,好一會才動作輕輕的,伸出粉粉的舌頭碰了碰他的臉。
薛能查出來的,關於蕭朗同胞那個女孩的消息。
蕭清若,和蕭朗是龍鳳胎,從出生蕭朗的身子便不好,兩個孩子分開養,蕭清若被送出蕭府。
兩個孩子四歲那年,蕭清若意外離世,倒是蕭朗之後身子越來越好了,平安長大,且多智善謀。
言傅對女人的感覺有些複雜,因為他是知道他母妃是被其他妃子害死的,可是小時候,母妃給他的愛他也清清楚楚,他對女人是厭惡卻又尊敬的。
四歲的孩子,在此之前,沒有見過自己的親人,在此之後,卻要頂上自己死去的哥哥去生活,任何人都不能再親近。
言傅自問,那種感覺他再試圖去理解也無法感同身受,所以他不想威脅蕭朗了,甚至還希望當初自己都不要知道,她瞞得那麼辛苦,多一個知道,就是多一份危險。
頂了哥哥殼,頂著父母有些無法理解的期盼,他隻能優秀,隻能比所有女孩優秀,比男孩遊戲,甚至比所有男孩優秀。
不怪乎她的肅殺冷然,從進了文婧帝的刀鞘,她就是文婧帝手裏最鋒利的刀,最血腥的劍,隻能往前,冒著血往前,因為她輸不起,她比任何人都輸不起。
退一步都是萬丈深淵碎屍萬段。
言傅想,如果他坐上了那個位置,他的身體什麼時候能好,都是未知,她隻能頂著蕭朗的殼幫他撐在朝堂,就像現在,冷漠,肅殺,蕭家蕭朗,撐在文婧帝的朝堂。
不僅眾人退避三殺,就是動物都會因為他身上的肅殺而害怕恐懼。
可是她已經二十五了呀。已經做了二十一年蕭朗,她還有幾個二十一年。
那天太慌亂,突發身份暴露讓言傅一時間亂了陣腳。
後來他才問蕭朗,為什麼知道是假消息。
蕭朗現在光明正大進言傅的屋子登堂入室,坐在桌子邊看言傅的待公,斜斜睨了他一眼,“你看西邊邊境來的商人,他們完全沒有一點慌亂,很悠閑。”
言傅開口就想反駁,蕭朗沒給他機會,“軍情雖是朝堂密報,但是其實老百姓才是對局勢危險感知最靈敏的,特別是商人,他們有獨特的警覺和判斷力,如果西邊真的陷入險境,他們也會有自己的方法來傳遞消息,西邊來的商人,他們的大本營都在西邊,西邊有險,他們會想盡各種辦法回去或者雇人去保住財務,而帝都西邊來的商人,太悠閑,太放鬆。”
言傅無言以對,“所以老二是想?”遲疑了一下,“趕盡殺絕?”
蕭朗難得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我當初最看好的就是他,夠魄力,有勇也勇謀,有容人之度,也能下得狠手。”
“那為什麼,要連父皇那裏都?”
偏偏他們幾個,他能理解,這種時候就知道到底哪些是還想蹦躂的。比如老大和老三這種派人去截殺的。
不過為什麼文婧帝那裏老二都要瞞了,而且是不惜頂一個欺君之罪。
蕭朗輕笑著搖搖頭,“擋不住他,他也不允許還有誰擋著,陛下,也不行了。”
五年的西錘戰場,二皇子早已今非昔比,文婧帝隻有一個蕭朗,其他皇子在他看來也都是些跳梁小醜不成氣候,擋不住他的,他要那個位置,要這天下的統治號令權,文婧帝也得靠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