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刷刷地落下來, 黑岩區一片石頭地, 要找躲雨的地方可不容易。更糟糕的是, 這雨水似乎有腐蝕性, 落在裸、露的皮膚上不一會兒就能弄出一個黑洞。
“這是酸雨嗎?!!”
陸秋池都想罵娘了。將懷裏的孩子裹在獸皮裏, 護得緊緊了, 同時以精神力覆蓋全身, 稍微抵抗酸雨的侵蝕。
“是酸雨!地上的黑岩就是這麼來的。但是黑蜥皮膚不懼酸雨腐蝕,宿主可以藏到它們肚子下麵去。”
007提醒道。
陸秋池聞言看了看遠處,穿過黑岩區還需要點時間, 他的精神力可撐不了那麼久。
於是當機立斷令黑蜥停下,抱著孩子鑽到黑蜥肚子下麵。
陸秋池馴服的黑蜥體型比較大,下麵的空間比別的黑蜥大一點。可這黑蜥到底是伏地動物, 體型再大, 身下那點空間也實在有限,根本無法將兩人完全籠罩。陸秋池隻得將孩子塞到裏麵, 自己背身堵住灌雨的口子。
狹小的空間, 雨聲仿佛被阻隔在遙遠的地方, 悶悶的, 聲音小了很多。
一直昏睡的孩子眼睛動了動, 機警地睜開。黑暗中, 他睜大眼睛疑惑地看了看周圍。他發現自己在一個很小的地方。身後的牆壁軟軟的,熱熱的,像某種生物的肚子。身前則是他一直想殺死但總是下不去手的人。那寬闊的胸膛, 跳動的心髒, 就在他耳邊。
“醒了?你現在最好乖乖的,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陸秋池捏了一下孩子的臉,沒啥威懾力地警告道。
孩子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他抬頭看了看陸秋池,又移開視線,想看看陸秋池背後。但陸秋池把外麵的光線全擋住了,孩子什麼都看不見。隻能聽見,似遙遠,又似很近的雨聲。
孩子掙紮著起身撲過去,撞出一個小口子。
陸秋池連忙將他拉下來,推到裏側,“外麵在下酸雨,別亂動!”
盡管孩子聽不懂,陸秋池還是配合著動作把話說出來。這是教孩子說話,讓孩子理解自己語言的第一步。
小孩沒看陸秋池,而是抹了抹自己的臉。剛才的莽撞讓他嚐到酸雨腐蝕皮膚的滋味,白嫩的小臉一瞬間就被雨水酸得通紅,隱隱作痛。
陸秋池見狀,從身上找了塊幹淨的布片出來,給孩子擦了擦。
“那是酸雨。”
“酸……雨……”
孩子撓了撓發紅的臉頰,試著重複陸秋池的話。
陸秋池握著他的手,免得他把自己的臉撓破了。又往狹小空間的內部擠了擠,盡量減小背部與酸雨接觸的麵積。
“現在可真不是教小孩說話的好時機。”
“現……在……不……是……時……機……”
小孩歪著頭看陸秋池的表情,不是很明白陸秋池的意思。
“好吧,我來教你說幾句簡單的。”
陸秋池無奈道。
他指了指自己,“我。”
小孩也指了指自己,“我?”
陸秋池又指了指小孩,“你。”
“你?”
小孩看著陸秋池,學得非常認真。
“對,我和你,現在在躲雨。”
陸秋池陸陸續續教了小孩幾句簡單的話。小孩學得極快,理解能力也非常強,讓陸秋池這個新手老師省了不少心。隻教一遍孩子就基本學會了,一個小時後,孩子已經能跟陸秋池進行簡單的對話。
雨下了整整一夜。
不知何時擠到陸秋池懷裏睡著的孩子,輕輕動了動。他從睡夢中醒來,眼底迷茫一閃而逝,很快恢複清明。他本能地想殺死靠近自己的生物,但抬手觸及陸秋池頸項的時候,致命的攻擊轉瞬卸了力道。
小手緩緩下滑,撥開礙眼的外衣,在陸秋池心髒跳動之處停頓數秒。陸秋池心口的印記,總是讓他無比困惑。那印記像有一種魔力,束縛著他,也吸引著他。
陸秋池的身體很熱,在孩子的打擾下也沒有醒來。
孩子翻過他的身體,從躲了一夜的巨獸肚子裏爬出來。陽光毒辣地照在頭頂,黑岩地上的黑蜥悠閑地散步,啃吃著岩縫裏雨後新生的嫩草。昨晚的酸雨仿佛從未造訪過,也未曾給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