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龍魂(四)(1 / 2)

聽得來聲,尉遲錦料到是龍琦,便不回頭,沉聲問道:“龍先生有何妙計?”

龍琦聽他語氣沉重,又稱自己為“龍先生”,心下警覺:戰爭之殘酷,對尉遲錦來說,太沉重了……

收回心神,龍琦袍袖垂地略施一禮,抬頭目視城外雨霧茫茫,侃侃道來:“正如公子所言,敵眾我寡,且尉氏城小牆薄,不堪幾擊……”

龍琦頓了下,轉頭看看尉遲錦,見其臉色凝重似在沉思,便接著說道:“況且,楚軍有備而來,尉城軍糧不濟難以持久,而裘校尉那邊也遲遲沒有消息,莫不如撤至陽武,迫其出兵抵擋,或能擊退楚軍!屬下建議,撤出尉城,退守陽武!”

尉遲錦仍然目視遠方,眼神遊離似乎陷入遐思。良久,歎了口氣,回頭看著龍琦:“龍先生所言甚是,依計而行。”

又略一側首,輕聲說道:“冥,隨我回府吧……”

尉遲冥沉默不語,身體微微顫抖,亦步亦趨跟在尉遲錦身後,下了城樓向尉遲府走去,龍琦緊隨其後。

天空仍舊下著瓢潑大雨,三人沒有撐傘。雨幕之中,三人身影稀疏,向尉遲府行去……

“砰!”地一聲,一隻堅實有力的巨掌拍在案幾之上,厚重的木案竟被震出幾墜灰塵。

吳廣坐在案後,須發大張,怒不可遏:“一群廢物,一群廢物!”虎瞳噴火,環視一幹將領:“連一個信卒都抵擋不住,爾等竟有何用!”

當目光落在田臧身上時,吳廣更是暴起大喝:“田臧,本王對你信任有加,幾次將攻城之事交予汝手,但尉城至今仍豎秦旗,汝堪何用?!”

田臧立時拜倒在地:“末將死罪!請吳王責罰!”

吳廣一聽怒氣上湧,暴跳如雷,厲聲喝道:“責罰,責罰,又是責罰!光責罰了事,戰死的將士可答應?!拖出去,斬了!”

帳外頓時衝進來三四個孔武有力的刀斧手,伸手便要架起田臧。

“且慢!”一幹眾將裏走出一個身影,正是呂臣!

呂臣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於頭頂:“吳王息怒!稟吳王,此戰並非我大楚兵弱,實乃秦狗狡猾至極,竟有奇兵來援。末將請命出擊,定當踏平尉城,殺盡秦狗!”

田臧感激地看了一眼呂臣,刀斧手立在當場等候命令。

吳王一見是呂臣,怒氣漸緩——若非蒼狼衛拚死抵擋,隻怕自己早已身死——如此想著,便伸手揮退刀斧手,沉聲說道:“呂臣將軍忠勇可嘉,誅滅暴秦,所賴汝等!也罷,田將軍自領兩百軍棍吧!”

田臧謝了罪,轉身出帳。吳王看都不看田臧一眼,左手托著額頭,語氣冰冷,一字一字地說道:“明日一早,本王親自率軍,殺光秦狗!”說完又用力一拍案幾,震得一幹將官身軀一怵,隨即俯首高呼:“吳王威武,踏平尉城,殺光秦狗!”……

“啊!——啊——!”轅門外,田臧伏在老虎凳上,不時發出慘痛的呼聲,臉上一條條的肌肉擰到一處,豆大的汗珠流淌不止。一棍接一棍,仿佛無窮無盡……兩百軍棍已畢,田臧一條命去了大半,伏在凳上氣息微弱。

“呸!”他用盡力氣吐出一口血水,目光陰毒,惡狠狠地看了眼帥帳:“吳廣匹夫,田臧記下了!”……

深夜,尉城西門,尉遲錦率領千餘秦軍殘兵,頂風冒雨,連夜出城往陽武方向奔去,軍中還有一輛簡陋的馬車,龍琦親自駕車。

疾風勁雨,月黑風高,尉遲錦領軍往西又行了幾裏。忽然前麵一聲暴喝:“秦狗休走!”,斜刺裏殺出一軍——是蒼狼衛!

喊殺聲頓起,聲震四野。

原來呂臣聽吳王說要親自領軍攻城,料想秦軍傷亡慘重,必會連夜棄城而走,若不連夜出擊必抓不到那闖陣的信卒,何談洗刷恥辱?!遂私自領軍在城西小樹林設下埋伏。

果然,兩更天時,見到一支秦軍悄悄遁出城門,待到眼前時再也忍不住心頭戰意,當先一騎躍出樹林,銅槊揮舞大聲喊道“眾將士隨吾誅殺秦狗!”登時,四下裏蒼狼衛喊殺聲暴起,一時間將千餘秦軍圍得水泄不通!

尉遲錦勒住馬韁,臉色凜然,厲聲喝道:“當者何人!”

“倉狼衛呂臣是也!”言罷呂臣高舉銅槊當頭砸下,尉遲錦橫當一槍,哪隻那對銅槊少說也有兩百來斤,長槍遭此一砸,震得虎口欲裂,幾欲折斷,“好霸道的武器!”尉遲錦當下收起心神小心應付。

敵軍越收越緊,秦軍已經廝殺了一天,體力不濟,突遭埋伏更是心神大亂,一時間傷亡慘重!

尉遲錦心中焦急,卻無奈那呂臣當真有些武藝,一不留神,手中長槍被一對銅槊死死架住。

呂臣雙臂用力後甩,一招“神猿抬首”竟把長槍生生拽出,往斜後方直直飛去!

“啊呀!”尉遲錦長槍脫手,當下大駭,豈料呂臣一夾馬腹,上前一步,銅槊當頭砸下。尉遲錦避無可避,翻身下馬,銅槊撲空,砸在馬上,竟把馬椎骨生生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