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營之中,郡守李由正伏案疾書。
“報——!”一名信卒飛奔進來,雙手抱拳舉過頭頂,單膝跪地:“啟稟將軍!張楚賊首吳廣領軍十萬,十裏外紮下營盤!”
李由手中一抖,一滴墨水重重落在竹簡之上。抬頭看著信卒,臉色平靜如常,,聲音中沉:“傳我將令,全城戒嚴,全軍備戰!另,傳裘將軍!”
“諾!”信卒領命而去。
李由低頭看著案上的竹簡,眼透憂愁,寬厚的嘴唇念念有詞:“啟稟丞相:賊軍十萬已到許縣,日夜可達滎陽。城內兩萬五千名士卒日夜鑄兵器,加固城牆,挖拓城河,防哨巡守。無奈兵力懸殊,存糧也隻足數月之用。望速派兵增援!”當時大秦丞相還有一人,便是李斯—李由之父!
李由歎了口氣,又拿出一卷新的竹簡謄寫起來……
滎陽居天下之中,南眺嵩山,北瀕黃河,東望洛陽城,西接函穀關,自古為四戰之地,周時乃真正的中原所在。
滎陽地勢西高東低,西麵汜水臨城而過,自南向北流入黃河。
正是午後,城外五裏處一處小樹林中,知了亂嘶,鳥鳴悉悉。其中一株樹上,靜靜地趴著個全身纏滿枝條樹葉的人。樹下正有六名楚軍探馬逡巡而過。
隻見他們遙望滎陽高牆護河,低著聲音交頭接耳。
不多時,當先一名軍頭回身說道:“滎陽守備不足,今夜可襲!吳三,速速回去稟告吳王!”
叫吳三的人拔馬回頭,撒蹄狂奔而去。
餘下五名探馬係好戰馬,悄悄摸近遠處秦軍戍卒,想探點口風。
正待繞過一株大樹時,忽然身後響起稀疏聲。
“噌!”地一聲五名探卒抽刀回身,未見人影已然砍下一刀。
待得五人站定,看到十步之外,站著個身影似人似猿,濃密的枝葉下是一雙閃爍寒芒的眼睛!
生怕驚動秦軍,領頭之人不敢喝話,朝其餘四人猛一握拳,單張劈下,做了個“殺”的手勢。
四人會意,漸漸散開將那身影圍在中間。
軍頭見眾人站位已定,嘴角閃過一抹冷笑,當即拔刀送上!其餘四人同時抽刀斬出!
那人被圍中間,刀從五處襲來,退路全無,更別說同時擋下五刀!
電光火石之間,隻見他身形一矮,右手一揚,飛速旋轉半圈,便定在原地。
這一眨眼之間,隻看到一道寸許長的紫色電芒從五名探子麵前閃過。五人就此止住身形,立在當場,一臉驚愕,雙目皆是圓睜,脖頸上慢慢現出一道寸許長的血痕,鮮血緩緩沁出,接連倒在了地上。
中間的那人站起身子,摘下頭上的樹葉枝條,露出一張瘦削冷峻的臉,一雙眼睛波瀾不驚,隱隱泛著寒芒——紫電寸芒尉遲冥!
大帳之中,吳王端坐在上,神色輕鬆,捋捋胡須,看著座下十幾名大將,緩緩笑道:“眾將士,暴秦無道,吾等起兵滅之!幸得三軍用命,眾位將軍拚死作戰,才得今日兵至滎陽城下,不日便可奪城!敖倉百萬軍糧,便可囊為滅秦之資,則暴秦何足道哉!嗬哈哈哈哈!”
田臧走出來,神色恭敬俯首拜道:“全因吳王英武,作戰有方,攻城略地,秦人聞風喪膽,楚軍戰無不勝!”
其他將領也一起向吳廣拜道:“吳王英武!誅暴秦,興大楚!”
吳廣聽得仰天大笑,連連點頭,卻並沒有看到底下田臧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寒芒!
尉遲錦帳中。
龍起臉色嚴峻,言語間有些憂慮:“吳廣領軍西征以來,攻必克,戰必勝,就算是尉城那戰到底也是勝了。如今楚軍士氣正盛,兵鋒勢不可擋,且有十萬之眾圍叩滎陽,滎陽守卒不足三萬……難,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