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規律的敲門聲。
李斯回過神來,將手中的紅色石頭收進玉匣放好,臉色有些凝重:“進來!”
房門打開,老總管躬身進門,又轉身把房門關緊,然後碎步走到李斯邊上說:“老爺,人抓住了,隻不過……”
“不過什麼?!”
“都是死士,麵目盡毀,未及侍衛們反應過來,皆已服毒自縊了。”
“哼!”饒是李相國近年來修養心性,沉穩如山,少有慍怒,此時也禁不住怒氣上湧,重重一哼。
老管家卻仿佛言有所指地說道:“老爺,依老奴來看,如今這鹹陽城中,能役使此等刺客的人,怕是屈指可數吧。”說完還看了李斯一眼。
李斯似有所感,臉色稍稍緩和下來,捋著胡須眯起了眼睛。良久,似有萬鈞落地,長長歎了一聲氣:“種因得因,種果得果,世道循環,天意如此,老夫能做的,也隻是盡力保全罷了!”繼而又囑咐老管家:“我料此人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這些天府上多安排些家丁護衛,另外……”李斯聲音一低,“驪山那裏的進度如何了?”
老管家神情一肅,“目前就差幾間石室仍在打磨,也快了!”
李斯又提醒道,“我指的,是那個地方……怎麼樣了?”
老管家突然略顯緊張起來:“現在鬼穀道人正在完成最後幾道工序,不出半個月便可完工。”
“甚好,甚好!”李斯心頭略略寬慰。
“篤篤篤!”突然房間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敲門聲卻毫無節奏可言。
兩人俱是一驚,眼神猛地盯向房門!
隻見一襲黑影恍恍惚惚,透過門上的紗簾,投映在房間裏,那冰冷的青剛石地麵上。
老總管見得,鎮定下來,開口問道,“門前何人?”
話音未落,腳下隱隱下沉寸許,青岡石地麵上震蕩起一股不易察覺的勁風。
隻見房門仿佛被無形的手輕輕推開,接著一襲白衣飄飄而入,隨後房門又兀自合上了,期間沒發出一絲聲響。
待到近了,見得清楚——來人英俊瀟灑,劍眉清目,竟然是南宮蕭!
既然相見了,李斯便主動開口:“敢問閣下何人?深夜前來蔽舍,有何貴幹?”
南宮蕭簡單行了一禮,語氣輕鬆:“相國大人無需多慮,在下南宮蕭,近日來鹹陽省親,仰慕相國大人威名,特來拜會!”
李斯心中一緊,嘴上卻客套起來:“我當是誰,原來是南宮家族的少年俊傑!南宮世侄來京之時,老夫已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一表人才,實不愧江湖上‘南冥北蕭’的稱號!”
“哈哈哈,相國大人謬讚了!”南宮蕭得意一笑,“實不相瞞,深夜拜會相國,南宮確有要事相商!”說著,眼角瞥向一旁的老管家。
管家正要移步,李斯說道:“但說無妨!”
南宮蕭見此情況,也輕鬆了些,左右踱了兩步,待得站定,一收羽扇,緩緩開口道:“聽聞相國大人昨日遇刺,異常凶險,在下擔心相國大人安危,便急來看望,多有失禮之處,還望相國大人見諒!”說著又行了一禮。
李斯擺了擺手,南宮蕭便接著說道:“相國大人輔弼始皇四十餘載,橫掃宇內,一統六合,郡分天下,法度萬民,心係蒼生,功在社稷,蕭佩服之至!”
這番言語李斯聽著十分舒暢,麵色上卻無半分變化。
“然則大業初創,始皇遂崩殂於沙丘,海內皆為震恐,佞臣複起,閹人作亂,相國大人不思社稷之道,未扶大廈之將傾,卻隻顧愛惜榮華富貴,與奸佞合謀,矯造遺命,假傳聖旨,賜死太子,錯殺蒙恬,天下之動蕩,相國大人當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