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聽到背後傳來的這聲冰冷的質問,感覺那口氣像是在說:“如果你不馬上老實交代,下一秒就是你的死期”一樣。這讓他不由心急如焚,顧不上別的,脫口而出:“府上二公子司馬懿!”
這聲回答得像是賭命一樣,不過他說出來之後,自己心裏的緊張也放鬆了幾分。
正巧這時身後這人一聽他的回答仿佛猶豫了一下,好像對司馬府二公子這個身份有所顧忌,所以終於讓司馬懿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身後這人。
司馬懿本就是來自於現代的人,這種殺氣外漏,經常血濺五步的真人畢竟沒有見過,他遇到這種情況緊張到不能動彈也很正常。
現在電視上經常演刀光劍影,但是就算演再像那終究隻是表演,最多就是一些視覺衝擊。
就像你看到影視劇裏的槍械炮彈漫天飛舞,場麵殘酷真實,但也隻是覺得新鮮刺激。真正現實中,就算街頭的警察鳴槍示警一下都會讓你恐慌不已。
眼前這個人所散發的殺氣給人的感覺,就是這種讓你不寒而栗,覺得下一秒自己就要失去生命的樣子。
不過好在司馬懿以前是一名經常救死扶傷的醫生,人受傷死亡時的各種驚悚樣子已經見過不少,所以他鼓了鼓勇氣還算沒有完全驚慌失措,甚至不理智地先選擇逃命,而是先看了看這人的樣貌。
隻見此人約二十多歲,身長七尺又五,虎背蜂腰,一身白衣勁裝,雙臂環抱,一把古樸的長劍在懷中斜倚著,上唇兩撇整齊的胡須,襯在一張素白莊嚴的臉上就像兩把銳利的刀鋒,冰冷的雙眸裏寒光閃閃。整個人雖然就站在那裏,但是你會很明顯感覺到,下一秒他懷中的劍一定會給你個一劍封喉。
隻聽他猶豫之後冷冷道:“如何證明?!”
司馬懿剛聽到“證”字時眼前一花,再一聽到“明”字時,這人已經閃身堵在司馬懿身後和房門之間了。
這麼快的身法放在現代,司馬懿作為一個普通人肯定是沒有見過的,他不禁又冒出一身冷汗,更堅定了一個結論:這人果然很厲害,而且自己想跑是跑不掉的。
正在這時,屋內的老張警覺地說了一聲:“誰?!”之後,季廉開門一看,驚訝道:“二公子?您怎麼在這兒?”
聽到這裏,這白衣人立刻收斂了殺氣,說道:“二公子,賤子失禮了!”說罷,轉身離去。
司馬懿感覺殺氣消失後,暗暗長出一口氣,隨即心又提了起來:怎麼向季伯解釋?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壯起膽子反問道:“季伯,這大晚上的你竟然引著一個陌生人進了父親的書房,意欲何為啊?”
這話其實有漏洞,對於季廉來說,這個老張並不是陌生人,但關鍵其實就在於他為何要躲著府上其他人,這樣的掩人耳目,要麼就是司馬防完全知道,要麼就是司馬防完全不了解。但無論哪種,在司馬防回來之前,麵對司馬懿這個“局外人”他都不好解釋,這也是司馬懿敢壯著膽子反問的原因。
果然,當季廉聽到問話之後立刻顯得有些支支吾吾的,見自己一時間竟然唬住了他,司馬懿趕緊又渾水摸魚地岔開話題說道:“剛才門前那個白衣人是府上的人嗎?叫什麼?”
季廉聽後想了想,才回道:“是府上的護院,名喚丁立。”
司馬懿一聽覺得不對,平時府上的東西兩院的護衛他基本都認識,也都叫得上名字,唯獨沒聽說過這個叫丁立的。而且府上的護院雖說都是身手不錯的,但也絕對沒有丁立這樣的身法和氣勢。
於是問道:“府上的護院我都見過,這個丁立我聽都沒有聽說過啊。”
季廉回道:“哦,老爺書房畢竟是重地,丁壯士是府上專門為老爺書房值夜守的,平日裏我伺候老爺多些,所以他也認得在下。”
其實他這話也有些問題,但季廉隻覺得眼前的司馬懿隻是個小孩子,糊弄兩句也就過去了。
司馬懿一聽他的話明顯有些不實,本欲再問,但是突然間府門外的上空傳來一聲響箭聲。
季廉一下子神色一緊,老張也從門內衝了出來。季廉見他似乎要出府,便身手阻攔道:“你稍安勿燥,留在此處守護,我去喚東西護院。”說罷,看了眼司馬懿說道:“公子速去後院躲避,緊閉窗門不要輕出!”然後匆匆離去。
司馬懿再笨也看得出來,此時季廉麵對的是件緊急大事,這很可能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這時的司馬懿已經沒有了作為孩子身份的覺悟,不由自主地開始從成年人的思維上考慮問題了。
所以他此時哪肯聽季廉的話,想也不想的跟了出去。正欲邁步出院,隻聽身後那個老張呼道:“公子不可出院,快躲去後院等候片刻。”
司馬懿一聽這話就火了,停在那裏惡狠狠想著:等個屁!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不明不白的屈死在房間裏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的話那才冤枉,你個老糊塗出的什麼餿主意!
想到這裏,他馬上回頭凶狠地瞪了老張一眼,哼了一聲就邁步出院了。
老張愣了一下,甚至忘了用強將司馬懿扣下。原因不是他礙於自己不便暴露的身份,而主要是因為司馬懿剛才眼神,就像一匹狼惡狠狠地回頭張望著自己,感覺若是惹了他,就算自己這樣的大人也覺得脊背發涼…
書說兩邊,其實季廉開門時告訴老張最近司馬防事務繁多確實不是一句敷衍的托詞。
此時的朝局一直是由宦官外戚所累。
所謂宦官,在靈帝時期就是皇帝身邊被淨身的閹人作為皇帝的內屬,可以說在宮內把握著絕對權力,現在的漢靈帝時期宦官勢力最大的就是以張讓等十餘人所任的中常侍,史稱“十常侍”。
而所謂外戚就是皇帝的這些皇親國戚以及其朋黨勢力,可以說他們是宮外的掌控者。
這兩派之間的鬥爭最典型的就是此時的漢大將軍何進,他身為何皇後的哥哥,貴為國舅卻也隻知道和十常侍爭權奪利,勾心鬥角。
就這樣,隨著宦官和外戚的矛盾逐漸呈現白熱化狀態,士大夫、貴族等對宦官亂政的現象不滿,與宦官發生多次黨爭。桓靈二帝時期一共發生了兩次矛盾的激化,史稱“黨錮之禍”。大批的黨人士族因此被迫害牽連。
176年(熹平五年)閏五月,永昌太守曹鸞上書為“黨人”鳴冤,要求解除禁錮,靈帝不但沒有聽從,反而收捕並處死曹鸞。
接著,靈帝又下詔書,凡是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中任官的,一律罷免,禁錮終身,並牽連五族。隨著黨錮的範圍擴大,波及更多的無辜者,就連天子腳下的洛陽也未能幸免。所以此時的洛陽城內就變得朝局紛亂、盜匪猖獗、民怨沸騰。
司馬防身為洛陽令,掌管京都洛陽的一切管轄事務,自然無比頭疼,幾乎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府。
因為近期洛陽常有官員遭到襲擊,司馬防也是為這一樁樁血案忙得不可開交,尤其這一日上報的刑獄之事更是紛亂複雜,所以他回府較晚。
而也正是因為刑獄緝拿之事比較危險,所以府中東西兩院的護衛輪番保護著司馬防的安全。就在老張來司馬府的半個時辰前,他帶著府中西院的精英護院一路驅車回府。
隊伍正行駛到一條背街時,夜色中忽然飛來一陣箭弩。由於視野昏暗,加上京師重地誰能想到有人竟然有能力發動弓弩陣這樣規模的襲擊,頓時射翻了好幾名護衛。
慌亂中司馬防反應倒也夠快,立即跳下車,呼喝道:“大家不要慌,躲到車轅後。滅燈火!”
因為來箭方向剛才似乎隻是從正麵傳來,此時車隊的燈火一滅視線受阻,所有人又躲在車後,箭弩果然有所停滯。
司馬防略一思忖,馬上向身邊身手最好的護衛梁必說道:“梁必,我猜這些人敢在洛陽城內幹這種買賣一定是抱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準備而來,人數應該比我們多。既然如此,你速帶這裏一半的人往東撤回府中求援,我帶另一半人向西撤,向距離這裏最近的五官中郎將府求救兵。”